第47章 夜空
夜里，洛念初关了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最近时常感觉乏累，眼皮沉重地打起了架，但他始终不敢睡，怕这一睡就不再醒了。
突然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嘴角翘起，心中了然地笑了，仍是不动作，躺在床的一侧假寐。
“咚咚咚！”
眼见着床上那人翻了个身，扯了扯被子又安然地继续睡了。
“咚咚咚！”
又是一阵响动，黑夜里洛念初的眸子闪着光，他还想再等些时候，再等一下。
“小叔～你睡了吗？”
“小叔，我快坚持不住了～”
洛念初没有理会，直到窗外传来一阵异动才慌张跑了过去。
沈风眠艰难地用手扒住一侧墙壁，用腿抵在另一侧，在那个夹角处苦苦支撑。
“你不是还能坚持吗？”
夜里他看不清，从阴暗处传来几声猫叫。
沈风眠另一手的臂弯里还卧着一只猫，那猫着实有些份量，坚持不易，身上都冒出了薄薄的汗。
“快进来！”洛念初双手接过猫，将它稳稳搂在怀里，闻到了陌生的气味它有些气愤地炸起了毛，伸出手小心安抚着才停下了动静。
“小叔～那我呢？”
“你自己滚进来！”
见洛念初语气有些冷了，他只得自己爬进来，今天这趟实在辛苦，双手双脚还在微微颤动，舒服地躺在洛念初的大床上歇息。
“谁让你睡这儿的！”
洛念初一手抱着猫，拍了拍沈风眠的腿，示意他起来，对方听话地站了起来踢了踢腿，又抓起他躺过的那片嗅了嗅。
“不臭！”沈风眠也凑过去闻了闻，撩起衣服下摆闻了一下，对比了一下味道，“我今天来前就洗过了。”
“看你那狗样儿。”有些嫌弃地瞥了瞥，这才让他坐下，准备兴师问罪。
“你今天去哪儿了？”
“没去哪！”沈风眠摆了摆头，一脸真诚，黑夜里自然看不见他的神情，他牵起洛念初的另一只手，让他触到自己的指尖，大小拇指屈起，三根手指高高竖起，“绝对不骗人！”
“这还差不多。”
又拿出手机给他看了看，已经晚上九点了，外面圆月当空，屋外一片清凉，早就不是下午的炎阳了，自己在里面等着时间外面早已经换了天。
“自己看看什么时间了？”
“九……九点了……”
沈风眠摸了摸脑袋，发丝被他抓得更为凌乱，随意理了理，还是就这样烂糟糟地盖在头顶上。
“怎么迟到了？”
洛念初声音虽然轻，但是他却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正如那轮月一般，明澈清冷，浑身都泛起了冷意，赶忙解释道:“它生病去医院了，今天就来迟了一点。”
“嗯……”只顾着跟他聊，忘记了怀里的这位祖宗，此刻肥猫正安分地躺在洛念初怀里打盹，可能是因为生病了，猫没力气跟他们闹，不一会儿就舒服地响起了呼噜呼噜的声响。
“哪来的？”
“你家院子外捡的。”
“是吗？”
沈风眠又竖起了那三根手指，表决心一般，铿锵从容道:“从不骗人！”
“嗯。”
听到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兀地笑了。
“小声点！”
“哦……”
沈风眠突然觉得肥猫被他带来了，反而是个麻烦，翻墙爬窗就已经废了不少力气，等会儿回去还得带着它，它还占有了洛念初大部分的注意力，片刻也不肯看他，跟他说话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这可犯了愁。
“小叔……”
“嗯？”
“念初……我们出去吧！”
洛念初只一个质疑，生怕惹他不快，赶忙讨好地换了称呼。
“去哪？”他只一心看着怀里的猫，听见他们说话抬了抬眼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躺下了。
“跟我来！”
那猫很识趣地起身，伸了个懒腰，跳到床上窝进了被子。
“来！”沈风眠在他身前蹲下，拍了拍后背，“念初怕吗？”
沈风眠蹲了好一会儿，身后突然压上来一个重物，耳畔响起悠然坚定的声音:“不怕！”
“那就走咯！”立刻起身，护住了背上的人。
洛念初感觉屁股上一只大手抓了抓，在那人的背上狠狠锤了几下才算完，两手攀附着坚实的双肩，紧紧相接，温热一片。
“我不怕……”
知道沈风眠要做什么之后他就后悔了，颤抖着嗓音，“我怕……我后悔了，你快放我下来！”
“念初，你别乱动！”
沈风眠身手敏捷，翻到阳台后紧紧抓住阁楼的砖块，找了一个比较好落脚的地方还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屁股，“别动！”
“啊啊啊，别咬……”刚干完这一切，洛念初有些气愤地照着他的肩头就是一口，又害怕别人发现，沈风眠不得不压低了嗓音，疼得他说话的尾调有些上扬，有些撒娇求饶道:“求你了，小叔～”
沈风眠爬得艰难，洛念初也用两手扶住墙壁暗自使力，两人终于爬上了房顶。
“吱呀～”朽木晃动，一道小洞门被打开，沈风眠好奇地探头过去，底下就是洛念初的房间，有些后知后觉，“怎么不早说？”
“你没说！”
两人一齐躺在坚硬膈人的房顶，看着夜空。
乌云久久不散，遮住了月亮，露出一点边边角角。
“上来看什么？”洛念初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嘴角仍窃笑着。
“好念初，我错了～”
洛念初的眼前晃过一道白光，天空一声炸响，乌云都识相地逃了，烟花直直向上升到那月高才炸开，好美。
在这夜空，绮丽的烟花将它的静谧打破，留下一道光轨，洛念初伸出手，有些火光从他的指缝泄出来，五指也跟着光的变幻闪烁明灭，又变成了两只紧握。
“小叔……啊不是，念初！”沈风眠侧着头，灼热的呼吸一下下喷洒出来，“我可以……吗？”
洛念初没有说话，焰火将他的脸照得透亮，沈风眠只看到了他已经轻眯起的双眸，脸上的热就移到了嘴角，擦了擦嘴边蜜一样的甜渍，咋舌称奇。
沈风眠握了握他的手，微微凉的夜让洛念初紧紧依偎着自己身边取暖，感谢上天如此馈赠！
洛念初打了个哈欠，又靠他近些。
“想睡觉了？”
这次他们没有走外墙，放下了阁楼上的梯子，将人稳稳放到了床上，带着自己的猫藏进了街道的夜里，消失在黑暗里。
人已经离开好久，洛念初还欣赏着那道美梦，悄声叹息:
“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