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洛沉念初
“简哥……”
“你醒了？”简述立马起身去查看洛念初的情况，气色已经渐渐红润，人也有了些精神。
洛念初看着憔悴的简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醒过来的他还有些虚弱，一阵寒沁沁的北风吹进来，引得他的腿也开始疼，原本狰狞的伤疤早就消失不见，那都是简述的杰作。
“谢谢你。”他努力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只有这三个字。
“说什么呢？医生照顾患者，应该的。”
他就靠这个理由骗自己许久，进入洛家也畅通无阻，他在等洛念初一点点放下心里的防线。
“简哥，我……”
“好了，我知道了。”简述关好窗户，换了一床新的被套，他的房间是专门设的，被子温暖的黄色，而非生冷的蓝白，“有些冷了是不是！”
“来，手伸出来……”
洛念初听话地从被子里露出左手，他的几根手指轻轻覆在脉搏上面，凝神观察着他的一切情况，怕他紧张还特意转过了脸。
“你精神状态恢复得很好，也要多注意休息，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简述任他一个在屋子里，转身出了房门。
那样子分明就是忧思难忘，心底里的某个人他分明一直都没有忘，以至于一时激动旧伤又发。
洛念初见他走了，半坐起来，靠在枕头上望着窗外。
他太紧张了，许久也难安稳紧绷的神经，也不知道简述有没有看出来。
外面的风一阵一阵的，跟他的心情一样起起伏伏，还未入深秋，那棵树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枯黄的叶子吊在树干摇晃。从树根处往上裂出一个大口子，那些落下来的叶子早已不能给它养分，一碰就碎。几只鸟儿在里面叮咛蹦跳着，维持着它诡异的生机。
洛念初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腺体，不痛了。
但是还没消肿，外面那棵树就好像是以后的自己，年纪轻轻，信息素就已经消耗得快要干涸，支撑着这亏虚的身体。
看了看来电铃声，洛伯羽的照片在手机上跳动着，他想装睡不去管，又感觉自己对大哥的许多亏欠，迟疑了半晌接起时对方已然挂断。
洛念初松了一口气，还好……
简述的会诊室里正爆发激烈的争吵。
“你要不要看看他刚才什么样了！”简述察觉外面的人正一脸好奇地探着头往这里面观望着，一把关上了房门。
“简医生今天怎么了？”一个女孩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可能事情太多了吧……”医院里的同事和患者都还从未看过简述发脾气的样子。
温润亲和的形象在人前保持了太久，脱下这虚伪的面具时他竟然也有些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压低了声音同电话那头讲话:“他突然发作，整个人都虚弱地晕了过去，信息素不要命地往外泄，你究竟是给了他多大的希望，他以为自己的病要好了！”
作为一个医者他尽心尽力治疗着洛念初，但是却没办法告诉他一切实情。
当初洛伯羽急匆匆找上他，omega就那样僵硬地躺在怀里，生息微弱，洛伯羽在一旁一刻不停地释放着安抚信息素支撑着那残破的魂灵，然而也无甚效果。
通过他的抢救，omega渐渐恢复了体征，躺了好些时日才苏醒过来，也从此落下了病根，伤及腺体，能使用的信息素也很稀薄，发病时倒是控制不住地挥洒了许多，这也使他身体更为孱弱，一直用人造激素弥补。
简述从抢救室出来时已经是大汗淋漓，两条腿都在打颤。
一向关心弟弟的洛伯羽此刻却一声不响地坐在他诊室的床上，高大的男人都伸不开腿，憋屈地蜷在角落。
他想安慰他一两句，只看到一双赤红的眸，里面藏着的无尽的悔恨和杀意，强撑起身子回应他一个苦笑:“辛苦了，简述！”
“不辛苦，伯羽。”简述伸出手，一两滴泪落在上面，不是一般的濡热，而是无边的寒凉。
“为什么？我不明白！”洛伯羽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手抖地不成样子，手机里收藏着的是洛沉临近最后一刻发给他的信息。
只有一个字:“哥”
他赶去救他，总是迟一步。
一路颠簸，洛沉都抓不住他的衣襟，他弟弟最害怕摔倒了，只得一只手护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稳稳托住他头。
“洛洛……洛洛……不要睡！”洛伯羽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一颗心悬到了最底。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响，耳朵里只剩下纷乱的脚步声，像是跟他作对一般，踩着麻乱的心曲虚浮前进。
“不要睡！别不要哥哥，求你！”
虚弱的洛沉只是攥住了他的手，就已用尽了力气，整个人毫无血色，长长的睫毛一下一下颤动着，承载着欲落的水珠。
“哥……”
“我在听！我在听！”洛伯羽的整个脸都贴近了他的唇，不敢放过一丝微弱的声响，泪水摔打在怀中人的脸上，也腾不出手来给他揩拭，只得紧抿着唇强忍热泪。
“哥，不怪他……”
最后一刻，那未发出的几个字，原来是叫他不要怪他。
将人交给简述后回归于平静，只一瞬的心死。
没关系，只要他的洛洛还能醒来，旁的人一切都不再重要。
“简述，你有多少把握？”洛伯羽坐在公司办公室里，他的门外也长了一棵树，势头正猛，伸手就能触到苍翠的枝丫。
几时不注意，就已经长得这样高了，立在道路中央，荫蔽着树下的人们。四散的枝不断向远处延伸，阳光借着这隙缝投下斑驳，即使不做风，也能听到它的沙沙低语。
“万幸他已经醒了，看样子清醒不少……”简述喘着气，他也没多少把握。
“简述，你不该自作主张。”
面对那人的质问盘剥，他轻松的语气里藏着微弱的寒，“那我就该一直等你消息？”
“谢谢你了！”
洛伯羽戚然低声，眼里惊起许久未有过的波澜，“谢谢你。”
“跟我客气呢？你弟弟那么可爱怎么可能忍心不救。”简述又恢复了平日里那种不着调的语气，不着意不漠然，与他戏齿耍笑。
“是我，是我单方面谢谢你，跟他没有关系。”
“哦，好！”简述有些意外洛伯羽的回答，跟他通完这通电话，舒畅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