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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季戾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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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酒店顶楼只有一套房。

    盛献很快来到房间门口,房门半掩竟然没有关,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潮的澎湃和面上的紧张,尽可能面色平静地推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盛献第一眼就看到一头黑色长发,以及一身粉红色上面画着草莓图案的睡衣。

    他几乎本能地:“抱歉,我走错了。”

    然后将房门往回一带。

    盛献将门继续恢复成了半掩状态,栗色眸子盯着门上金灿灿的房门号眨了眨,又推开了门。

    “不好意思,我好像没走错。”

    盛献视线的正前方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窗,刚才背对着他站立的人已经转过了身来。

    他的背后盛开着云海市阑珊的灯火夜景,因为屋内没有点灯,所以房间里的光线比外面更暗,不过盛献可以清楚看到他隐在暗色里的脸。

    绝艳,妖冶。

    然而看向他的那双眼睛,却是纯粹的柔和。

    季戾站在原地对着盛献伸手:“阿玖,过来。”

    盛献心脏狠狠跳动,他强装镇定走进房间关上房门,又听到季戾说,

    “不,阿玖,你就站在那里。我过来。”

    盛献站定,他栗色的眸子里倒映出季戾越走越近的影子,他走得很慢,步伐很轻,可是每一下都像是一只鼓槌敲在盛献的心头。

    眼底波澜狂起,盛献在这一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哪怕只是这一个瞬间,别说五年,让他用更长的时间去等待也值得。

    很快,季戾来到盛献跟前,他现在比盛献高,这么近的距离让盛献不由得身体紧绷,上一秒他还情陷柔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有些局促。

    盛献抿了抿唇:“那个,我”

    即将开口的话却被季戾的唇堵住。

    这个吻不深,季戾只是弯腰很轻很柔的在他唇上贴了几下,接着伸手牵着盛献往落地窗的方向走:“阿玖,来。”

    盛献:“……哦。”

    他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怎么突然忘了?

    盛献偷偷舔了舔唇,打量男人的后脑勺。

    他这是几个意思?啄几下就没了?

    还说他不行?不行的人到底是谁啊?

    季戾拉着盛献来到了落地窗前的美人榻旁,然后摁着盛献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盛献完全不知道季戾想做什么,就看着他那张脸脑子就有点发晕,完全地被他引导乖乖随波逐流。

    他坐下后,季戾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在他身侧单膝跪在了地上。

    长发落地,像是漂浮在深邃暗潭上的海藻,季戾低头,握着盛献的手抬起,一点点从他的指尖开始亲吻。

    最后,落到盛献戴在左手中指的戒指上,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阿玖,这个戒指,我是不是也有一枚?”

    盛献指尖缓缓蜷缩:“你……想起来了?”

    “没有。”季戾舔了一下盛献手腕上凸起的那个骨头,“我猜到了。”

    “哦。”盛献冷着脸偏头冷哼,“算你聪明。”

    季戾俯身,跪在地上去抱盛献的腰,头在他的腰间蹭了蹭,长发从盛献的指尖滑过,盛献又听到了自己疯狂的心跳声。

    心脏在狂跳,季戾的声音,沙哑又轻缓。

    季戾说:“阿玖,我的父亲是元朝帝王,我的母亲是元朝皇后,我生来就该成为太子,所有人都这样告诉我。

    太傅教我治国为民为天下,父皇说总有一天江山会交到我手里,母亲说我必须足够好,才能担得起这个重任。

    于是我自小便好好当一个太子,人人皆夸我圣贤聪慧,我本以为我这一生就会如此。

    可是我的人生不过是父皇策划的一盘棋局,他一直在等,等一个时机,颠覆我母亲背后的家族。

    那一天,鲜血染红了我的眼睛,我第一次知道,父皇还有那样狰狞的表情,他喜欢的儿子从来不是我。

    我看着父皇,心想,我要把权力握在手里。

    于是我领兵出征,军权在手,便是父皇也奈我不得。

    但是,我小看了他的狠戾,为了杀我,他不惜让三十万大军给我陪葬,山海关上,我看着尸山血水,突然觉得我这一生就是一个笑话,到头来想要的没得到,反倒白白让这么多将士为我搭上性命。

    我想,活着挺没意思的。

    于是,我亲手结束了自己的命。”

    盛献没想到季戾会和他说起他的过去,他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变成一阵阵的刺痛:“……阿鸢,别说了。”

    季戾又在他腰间蹭了蹭:“阿玖,我要说。”

    其实在盛献来之前,他已经决定好了,今晚要装乖。

    最好他推门而入,就看到自己可怜巴巴靠在床头,对他委屈眨眼,就像照片里季匪鸢那样的人畜无害。

    可是在等待的时间里,季戾没忍住心里的好奇,找到了盛献以前的照片。

    这一看,他的心脏都被揉碎了。

    曾经的少年是这个世界上最耀眼的小太阳,笑容那么夺目刺眼,可是如今出现在他面前的青年,脸上再也不见那样的热烈和光彩。

    直觉告诉季戾,盛献会这样,都是因为他没有回来找他。

    他罪该万死。

    季戾站在落地窗前,他已经没心情去装乖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整整五年,他错过了小朋友整整五年的成长,他做什么,都不能填补这五年的空白。

    直到盛献推开房门,他看到盛献的那一秒,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也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

    五年前的季匪鸢有多喜欢盛献他不知道,但是他会告诉盛献,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季戾,很爱他。

    不会比季匪鸢少。

    他要把所有的自己剖析在盛献面前,就算是提到鲜血淋漓的过去,也没所谓。

    季戾继续道,“我死后,还看到了一些东西,我看到了父皇兴奋的大笑,他笑着骂我是个蠢货,他告诉史官,将我的存在彻底抹杀,他要让他喜欢的儿子成为元朝太子。

    他赢了,却也不能寐,他找来风水师前往山海关,风水师说我冤魂不散,完全将我的存在抹杀,会让我成为厉鬼,成为元朝之难,于是,太子季戾,便成了摄政王季戾。

    之后,他们设下各种阵法将我镇压,阴风呼啸,他们看不见,无数阴魂在我身边挣扎,我被阴魂缠绕,埋没深陷,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我入了地狱。

    ……阿玖,我在这个世界再次醒来时,我没有重活的喜悦,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还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深渊里的死气就是我的心境,我甚至想要再死一次。

    直到阿玖,你出现在我的梦里。

    就算看不清你的脸,但是那一刻,我却找到了我醒来的意义。

    阿玖,季戾之所以会站在你面前,都是因为你。

    你就是季戾此生唯一的意义。

    阿玖,季匪鸢爱你,季戾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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