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添置家当

    今天清早刚起床，我就听到了妻子懊恼的抱怨，原来她早上将当作汤锅使用的椰子壳，放在火上加热昨晚吃剩的鱼肉，当作早餐，谁知只是去溪流洗脸的功夫，回来椰子壳就被烧穿了，壳里的汤汁顺带着浇灭了篝火，虽然我们现在生火已经很熟练，但即使掌握了方法也拥有了工具，生火工作也不会像在家按下煤气灶开关那样快捷简单。

    我本来是准备，今天继续到山顶观察海面，甚至想去选择一块较为平坦的峰顶，制作一处观察台，因为昨天我从天边看到一条笔直的烟云，类似飞机的尾迹，并和妻子商议，每天固定时间都去那里观察天空以及海面，也好早日寻找到期盼中的救援，但妻子则认为，得到救援的时间，并不会因为我每日观察频次而缩短，如果真是特地来救援我们的飞机，也会先看到我们在海滩上的救援标志，要是是十几二十年前，也许我会因此和妻子争执一番，但是我现在会先思考一番，觉得妻子的理论是正确的，攘外必先安内，家里连口煮饭的锅都没有，还谈什么‘开疆拓土’？

    要说厨具，铁质锅具当然最好，然而我们目前并没有制作铁质器具的条件，那么去海滩上寻找物资，则是最佳选择，海湾里的原本随处可见的人类垃圾，现在已经少了很多，我那位聪明的妻子，会将所有塑料袋切开，用烧热的铁丝将它们串联烫压成防水塑料膜，覆盖与屋顶和墙面，这样可以完美防雨。

    我用木棍在沙滩上翻来戳去，期望能寻到一个铁皮桶或者其他金属容器，可惜几乎翻遍了所有海湾，只找到一条连着轮毂的电动车后轮，我也挺奇怪为什么会在沙子下发现这种玩意，但是它目前对我毫无作用，哪怕是找到一个大号的玻璃瓶呢，我也可以用它烧开水，失望的我，随意将那条轮胎丢在椰子树下，毕竟上面还有不少金属，等哪一天我开启金属冶炼技能，或许它还可以用得上。

    失去最佳选择，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准备烧制陶锅，但这方面我并不擅长，隐约记得我妻子十年前报过陶艺兴趣班，于是前往虚心求教，妻子听了我的想法，一拍脑门，直呼忘记了她还有这门技术，还说前几天正好发现不远处溪流边，有很多类似陶土的土壤。

    我二人带着几个大塑料桶，来到那处溪流边，果然看到很多暗黄色，有些粘手的土壤，之后我们便化身两个玩泥巴的小朋友，把大桶装满泥土，运回庇护所，之所以没有立刻上手制作陶器，是因为我妻子说，这些泥土还必须经过过筛，反复水洗等几个步骤，才能成为合格的陶土，我也不懂这些，但是可以干干提水，和泥，制作筛子这些辅助工作。

    妻子用昨晚海边塑料模特身上切割下来的面纱做筛面，我则用木片为她制作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筛子，仔细从泥土中筛出细小沙硕，又让我像打年糕一样，将成型的粘土反复敲打，形成泥胚。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到后来，妻子甚至让我找了一块比较平整的叶岩，再小心的敲碎边角，使其成为一个完美的圆盘，而我则化身成工具人，负责妻子需要的时候，手动充当伺服电机去转动石盘。

    就在我对即将成型的陶器越发期待的时候，原本还神采飞扬的妻子，忽然蔫了，因为无论她如何去操作，那口陶锅最终都会在石面上，塌陷成一块泥饼，多次失败后，看到我在一旁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妻子掐着腰对我怒目而视，算了算了，这娘们现在更年期，我不和她一番计较，换位置到她原本坐的位置，开始用泥土搓泥鳅。

    也就是尽量将泥土搓成粗细均匀，能多长就多长的细条，妻子才开始不解，后来见我一圈圈将泥土盘起，便也领会其意，和我一起搓起来，泥条每堆叠一层，我都会用水做粘合剂，然后等它们有些干燥，再继续往上堆砌，不久后，一个类似法海手里拿的大一号陶钵就成型了，虽然表面坑坑洼洼很粗糙，但是我相信这玩意如果烧制成功，用来煮汤煮火锅都是可以的。

    妻子慢慢悟出了要领，为了挽回她的尊严，把我赶到一边去制作火窑，说实话，砖窑我见过，烧制陶器的火窑我还真不知道长什么样，但我记得，烧制陶器好像需要一千多摄氏度，普通木柴燃烧可达不到这么高的温度，于是又想起木炭的烧制视频，那么下一步我应该去收集大量木柴，用以烧制木炭，为此我就要去砍树，难不成让我用那把可笑的石斧去砍树？如果可以打造一把铁斧，哪怕是那种厚背柴刀，也会让我省力太多，可就算我眼下有足够的金属去熔炼，也还是需要燃料去提供冶炼所需的温度，燃料最差也得木炭吧，得到足够的木炭又非铁斧不可，我貌似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妻子看我半天依旧呆立当场，恨铁不成钢的训斥我，没木材就去树林里捡枯树啊，岛南边树林里多得是，我这才反应过了，干嘛一定要去砍树，于是一边嘲笑自己犯傻，一边往南边树林走去，很快我就拖了很多枯树干枯树枝回来，我当时也没多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枯死植物，后来经历一场灾难，才明白其中事由。

    我想制作一个木炭、砖、陶器混合窑出来，并不是因为我有多高超的技术，实在是一个个单独建造太费工时，于是我在小湖泊上游，距离取陶土位置不远处，寻了个平坦地方开始动工，我先是用木片制作一个模具，用升级版打眼工具，就是我生火的那个工具第二代，重新打磨了一块更圆更均匀的中间打孔石块，套在削直木棍上端，竹弓中间打孔，穿过木棍下端，弓弦缠绕石块稍下位置，同样的缠住木棍，这样在我一提一攻的手势下，木棍前端镶嵌的三角金属片，便会来回飞快转动，这玩意我是曾经拜访一位古法制作称杆的老手艺人，从他那里见过的，他用这种工具给称杆钻称星。

    熟练使用这种工具，很轻松就能在木板一端打出均匀的孔来，然后契上木楔子连接木板，就制作出一个长方体框架，我把泥土直接填充进模具，制作出一块块砖坯，才开始并不熟练，好几次才能叩出来完整的湿砖坯，后来我往模具里撒草木灰，那玩意庇护所外灰堆里多得是，这样制作的速度才渐渐加快。

    我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制作了约莫四百块砖坯，放在树荫下阴干，因为太阳的照射，会令砖坯开裂，又花了两天，堆砌成一个一米宽，一米五长，一米高的泥砖解构建筑，这时候发现顶部砖块不够了，于是前前后后总共用了一周时间，才把火窑搭建完毕，顶部是弧形砖顶，一侧贴墙角架起一米多的烟囱，说起来好笑，这种解构架设技术还是我从以前参观的一处古墓里学来的，砖块缝隙处都被我用泥土填充，只在一面留有窑门，我也为其预留了封门的泥砖。

    第一窑自然是用来烧制木炭，我将木材填充满整个火窑，从低端引火，等火势稍大，立刻封上烟囱，慢慢用泥砖封闭窑门，只留底部很小空隙通风，等待一小时后，就将唯一缝隙也用泥土封闭，让木材在窑里充分焖烧，这个过程大约需要一整天。

    妻子的陶艺工作结束的较早，她只用了两天，就把需要的陶锅陶碗陶杯陶碟都制作成形，一部分放进庇护所阴干，一部分放在树荫下，后来的时间，她就继续研究岛上植物，目前可以确认，有一种叶子类似紫苏，茎部又像苋菜的植物，是可以当作蔬菜使用的，还有一种是有着小豆荚开紫色小花的植物，那种豆荚类似豌豆或者扁豆，但要袖珍很多，这些植株‘小牛仔’都愿意啃食，但是我们现在没有锅具，这种未知植物，在没有彻底煮熟的情况下，我和妻子是不敢贸然食用的。

    第二天我打开窑门，发现里面细小的树枝都已经燃烧成灰，较粗的树干树枝碳化的很完美，敲碎一块木炭，发现里面也完全碳化了，于是开始下一步陶器的烧制，虽然妻子制作了不少陶制品，但是还没有堆满火窑三分之一，为了节省燃料，我又制作了很多泥砖坯，风干一晚后，一起堆入窑中开始烧制。

    由于是第一次烧制，我也不知道究竟应该烧多久，岛上除了我妻子的手机，没有设备能让我准确把握时间，这是一件很让人烦恼的事，我只好找来一根树枝插在太阳下，预计树枝的影子偏移一尺，我就熄火，就这样毫无章法的烧制结束后，又让火窑自然降温，一直等到傍晚我才打开窑门，战果还算理想，大约有三分之二的陶器都成型了，用指节叩击，会发出咣咣的脆响，剩下的则有些碎裂，有些一捏成粉，具体原因我也不得而知。

    晚上，妻子终于用上她心心念念的陶锅，煮了一锅鲜虾蔬菜汤，那紫苏模样的植物，味道还不错，虽然有点淡淡的苦涩余味，但是很久没有吃过蔬菜的我们，依旧吃的香甜，有了陶锅以后，海带汤，紫菜汤，裙带菜汤，也纷纷被端上了餐桌。

    晚上吃饱喝足的我和妻子，躺在沙滩上看着星星聊天，妻子默默打开手机，翻出里面女儿幼儿园时候表演舞蹈的视频，粉嘟嘟的小胖手，努力捏出老师教导的手型，欢快的在舞台上蹦蹦跳跳，嘴里还唱着小螺号，滴滴地吹，阿爸阿爸快快回，听到此处，我和妻子的眼泪都不争气的涌了出来，再看手机上显示的日期，十月九日，心中默默盘算，国庆假期已经结束了，丫头应该回到岗位上班了吧？也不知这个小长假，她有没有跟心爱的人出去旅游？是的，我们都想家了，想念亲人，想念朋友，想念那个二十四小时都有热水的温暖小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