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治病（一）
姜令仪站在李渭水面前，脸上笑容僵硬到几乎无法维持，他以后还想和李渭水一起工作呢，这现在就撕马甲，说不准真能吓的厥过去？脸上还是努力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坐到李渭水旁边，双手平展，斟酌着说道：“你别听她胡说八道，那个你家这么大，要不带我参观一下呗，我还是头一回来你家呢。”
李渭水看了甘华一眼，又把眼神转回到姜令仪这，肉眼可见的疲惫，长长呼一口气：“难道除了长安与九黎之外，你们两也打算这几天住在我家里？”
甘华放下手里东西，从客厅走过来，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毫不客气道：“不白住，你的安全我们几个得保障，还有你不是睡不好吗？我来医，长安电话里说你这三日梦不安枕，睡眠有恙？我这诊金就同我和姜令仪住宿的费用一同抵消，如何？保你后面的日子能睡个好觉。”
姜令仪更不好意思了，他上手让甘华坐在椅子上，和事佬般的苦口婆心道：“我们几个又不是头一次见面，干嘛这么呛。”紧接着又转过头来对李渭水推销道：“她在这方面是翘楚，你具体什么症状，身体情况都可以和她说，那边我们带过来的，放在地上那些都是药。”还怕李渭水不放心，用手指了指，已经露出来的几包药材。
这是头一遭，甘华仔仔细细的观察面前这位刑警先生，在此之前，她对于这位的印象仅仅局限于其体内有长安的魂魄，一个有些特殊的普通人而已。
她实在无法联想到后面还埋了这么大的隐患，一方面，是她自己性格有些粗线条，另一方面，则是当时在店里还有另一位智深兄的存在，她那时候光顾着看泰山婆婆与智深兄之间的花火了，还没意识到这一位的特殊之处，
现在，她这样从眉眼往下到嘴的仔细打量，她高兴的是这人三庭五眼并无小人像，双眼也不会心慌乱瞟，自己这样冒昧的盯着他看，他表现的十分沉着冷静，说明性子也并不毛躁，后面一路相处起来应该不会太费事。
李渭水不急不慢，等着她从上到下把自己观察一遍后，倒是笑嘻嘻地：“看出什么了，和我分享一下呗？”他甚至一脸认命的几乎仰躺在椅子上，最后他站起身说道：“走吧去客厅沙发，你想看我躺着给你看，如何？”
甘华点点头，这三人就换了位置，李渭水还跳了两步，跨过客厅地板上摆满的药包和细软，待他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半躺下后，甘华就对着李渭水伸手，示意他把手递过来。
：“她得给你把个脉。”姜令仪一边解释，一边跟随站到一旁，有些不放心的也随之坐下。
李渭水非常配合地就把手递过去，甚至还主动说了自己梦魇的症状，以及这三日头疼失眠和身体上的细微不适。
甘华蹙着眉从怀里摸出个小枕头垫在他手腕下，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他脉搏上，听他说完后，轻轻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便闭眼凝神。
不曾想这一搭脉，就搭了许久，中途姜令仪都去旁边把楼下所有的灯光都打开了，他是出言询问也不是，坐着也不是，一个人在一旁有些干着急。
李渭水倒是很无所谓的样子，用右手有些艰难的摸出手机，以一个不便的姿势放在一旁随意划拉着信息，一点着急的样子没有，也不出言催促甘华，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二楼李长安的方向，甚至能腾出一个安慰的眼神给姜令仪。
而九黎则一进来，就没理他们几人的吵闹，在甘华叉腰喊话的时候，就已牢牢抓着长安的手，带着几分强硬的将她拉到二楼。
随便寻个房间，把门关上后，便直接着急问道：“你和甘华是怎么认识的？”
李长安被九黎他这没头没尾的话，问的一愣一愣的，有些呆住。
：“你以前受过很重的伤？什么时候的事情，是被我伤的吗？你记得是什么时候吗？”九黎弯下头，几乎将李长安整个人半环在怀里，对上她的眼睛里满是不安。
李长安抓起九黎的手腕，极轻的语气说道：“我和她是在修行时期认识的，我记忆里我没有受过重伤，甘华和你都说了些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九黎后退了半步，他头一次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一次他既希望她能想起往事，又不希望她全部想起。
李长安像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安，手轻轻拍了拍他红色的发顶：“到底她说了什么？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呢？”
九黎看着她担心的表情，他沉默半响，脸上表情从之前着急慌乱，踌躇一番后说道：“她说你受伤极重，全身灵脉尽断，可我从不记得你受过这么重的伤，什么时候？”
这时候楼下传来甘华的高喊：“长安，你下来一下。”
九黎抓着李长安的手并不让她离开，双眼通红，若长安不给个答复，他是绝不会放她离开的。
这件事在李长安脑里快速过了一遍，她表情毫无异样的开口解释道：“你也知道，我记忆只停留在山门修习那段时间，再往后的我就有些记不清了，甘华说的事情我实在没有印象，你现在问我，我也没办法确定是否真有其事，要不我们先下去看看，下面发生什么了？”
其实她是记得的，若没有九黎提起，经年无声下，层层堆叠的记忆书柜上绝不会有人特意查阅，直到此刻九黎重新吹了一口气，将书柜上的蒙尘吹散，她才仿佛重新看清了老旧的书柜里还放着些什么，可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要她旧事重提，实在抹不开这张老脸，而且要是甘华不说，这些事情她压根不会与九黎说起。
九黎抓着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松开，是他握的太紧了吗？他浑身的沸腾的血不知为何此刻有些发冷。
察觉到他的异样，李长安抓住了他松开的手，一字一句说道：“你从未对不起我！换魂一事我会想办法解除的，是我不够强大，所以甘华说的事情和你无关！听到了吗？阿黎！”
跨过了无数的时间，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长安就从未当面喊过他阿黎，因为他知道长安在生气，每一次对李渭水的杀戮，都是自己擅作主张，她身体溃散之际，他便一次次违背誓言，往自己身上添了一次又一次的封印，因为他从不敢赌，尤其是当这赌注一旦失败，这苍茫世间他就再也见不到长安了。
九黎抬眸：“可若这一次，我听你的，真的会有好的结果吗？”
李长安看着他因为不安而晃动的双瞳，缓缓将自己额头贴在九黎的额头上，用极缓的语速说道：“九黎，十次足够了，这一次你杀了他，刀不在我也会消失的，所以不要再轻易动手了好嘛。”
楼下再次传来甘华的不耐烦的喊声：“你们俩干嘛呢？喊你们半天，快点下来，我要给这位治病，长安你得一起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