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黑云压城,大战开幕
因波谲云诡的战事，整个帝都执行了有史以来最为严苛的宵禁制度。
现在不过戌时三刻，帝都内却再无往日的繁华盛况，街道之上不见人影，针落可闻。
乾清宫，御书房。
朱厚正埋头伏案批阅着奏折，突然抬头看着黄锦询问道：“可有消息传来？”
“未曾！”
后者急忙躬身答道，令朱厚不由有些失望，又将头重重地埋了下去。
黄锦眼见圣天子这幅模样，暗自心疼，却又不敢开口相劝。
北境战事早已牵动人心，整个天下都知道乌斯藏与蒙元联军高达百余万人，正在疯狂进攻侵略。
只要一想起当年被鞑子支配的恐惧，无人能够漠不关心。
就连这位圣天子，也不免有些慌了手脚。
宣府之地，实在是太重要了！
此镇，飞狐紫荆控其南，长城、独石枕其北，左挹居庸关之险，右结云中之固，群山叠嶂，盘踞错峙，足以拱卫京师而弹压胡虏，可以说是整个九边防线的重中之重！
如果宣府重镇失守，那么乌斯藏与蒙蒙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大明再无险可守，加之其铁骑高强度的机动性，不足半月便可兵临京师之下。
宣府啊！
黄锦即便只是一个宦官，也明白此镇的重要性！
宣府大战，已经成为压在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百姓心间的一块巨石！
房间内的气氛又沉寂了下来，只能听见圣天子御笔朱批的沙沙之声。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朱厚豁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门口，锐利的眸子中充满了期待。
来者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陆柄，朱厚委以重任的情报头子。
只见陆柄连跪带爬地冲进了御书房，跪地高喝道：“陛下，大捷啊！”
“什么大捷？可是宣府大捷？”
朱厚登时起身，难以置信地追问道。
陆柄闻言一愣，略显尴尬地解释道：“额……是贵州大捷，杨烈、宋兴修、安元龙等逆贼皆已伏诛，叛军悉数剿灭，贵州已经平定！”
“另，黔国公沐绍勋、武安侯傅玉龙、镇南侯等大将已经挥师北上，驰援宣府！”
朱厚闻言一顿，伸出去准备接过紧急公文的手也收了回来，自嘲般地摇了摇头，挥了挥手示意陆柄可以退下了。
宣府之战，岂会那么容易结束啊！
只怕现在都还未进入到白热化阶段，自己也是关心则乱啊！
杨一清日前才动身赶往宣府，而驻守三大钢铁之城的大军数日前刚刚动身，此战不会如此轻松啊！
“滚出去！还愣着作甚！”
朱厚眼见陆柄一脸懵逼，顿时没好气地怒斥道，恨不得踹其一脚。
这好像与自己想象中的场面不一样啊！
陆柄狐疑地四处看了看，而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脸正色地开口道：“陛下，念君到京师了，暂住于臣家中。”
“念君？念君！”
朱厚本想见见这个可怜的孩子，但他只要一想到她之所以可怜，正是因为自己，心中的愧疚之意愈发浓厚。
“黄伴，拟诏，册封小念君为锦衣公主，一切待遇与福临公主相仿！”
“朕无颜见她，陆柄，照顾好她，明白吗？”
“臣明白！”
陆柄见目的达到，随即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屋内顿时又陷入了寂静之中，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朱厚木然地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视线一直聚焦在宣府重镇，以及其前哨阵地——鸡鸣驿！
杨一清，不要让朕失望啊！
与此同时，鸡鸣驿外，正杀声大作！
“杀——！”
乌斯藏骑兵与蒙古鞑子如同巨浪一般毁天灭地冲杀而来，小小的鸡鸣驿以及驻守此地的一万将士如同无根浮萍，根本难以坚守得住！
翁万达浑身浴血，奋力砍翻一个鞑子，剧烈地喘了几口粗气后急忙暴喝道：“撤退！撤回内城据守！”
鸡鸣驿城，东西各开一城门，建有城楼，城外有烟墩。城内的五条道路纵横交错，将城区分成大小不等的十二个区域。城内建筑分布有序，驿署区在城中心，西北区有马号，东北区为驿仓。
而城外不过搭建了一些低矮的土垣，在敌军娴熟的马技之下，这些土垣仅仅能够起到掩蔽自身不被冷箭射中的效果。
将令一出，士兵们纷纷有序撤退，留下了满地堆积如山的尸体。
正在撤离的俞正卿突然发现李良钦与俞大猷仍在竭力厮杀，身旁尽是满目狰狞的敌军！
俞正卿怒吼几声发现根本无用，二人显然杀红了眼，只得拍马来到二人近前，强行杀出了一条血路救出二人，自己却不慎中了一记冷箭，贯穿了左胸！
李良钦与俞大猷二人见俞正卿中箭倒地，眼中的嗜血光芒逐渐消退，转变为惊慌失措，急忙掩护着他退回了内城之中。
先前在战场上即便身中数刀的俞大猷也从未掉过一滴眼泪，现在却哭得像个孩子，惊慌失措地抱着晕迷不醒的俞正卿冲到军医身前，甚至跪地求他一定要救活自己的父亲。
军医草草止血后，立即命人将俞正卿送离战场。
战斗到现在，驿城内的百姓皆已成功撤离，他们已经没有了继续坚守的必要，到了不得不撤离的时候了！
李良钦与俞大猷对视一眼，眼中的嗜血光芒骤然迸射，随即一言不发地转身向着敌军而去。
城外已经失守，那便进行巷战！
好在翁万达并未失去理智，喝止住了二人。
“全军撤退！撤回宣府！快！”
“就这么把鸡鸣驿让给他们吗？”
俞大猷愤怒地咆哮道，望向翁万达的目光中充满了不满。
“宣府才是关键！继续坚守下去不过是无意义的牺牲！一旦我们折在了这里宣府怎么办？”
“全军撤离！除敢死营掩护撤离外，违抗将令者，斩！”
情况危急，翁万达懒得更二人废话，搬出了自己军衔压制二人，随即上马离去。
一个时辰后，鸡鸣驿彻底被蛮军占领。
留守掩护撤退的一千敢死营将士无一生还，他们皆是由罪不容诛的囚犯，因朝廷承诺他们战死之后会家人会得到一笔高昂的抚恤金，所以甘愿付出生命掩护大军撤退。
攻占鸡鸣驿后，蛮军并未继续发起进攻，而是认真打扫着战场，并割下了大明将士的头颅，铸成了两座京观！
数过时辰之后，在夕阳的映衬下，一个面目狰狞宛如厉鬼的鞑子与一名圣洁如同谪仙的蕃僧缓缓走进了鸡鸣驿，蛮军顿时爆发了震天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