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缘起，从未泯灭的因果
裴青书自顾自的边放心嗑药，边挂机战局，看看这白猫小妖怪究竟想要耍什么伎俩。
紧接着。
余光瞥向周身。
裴青书的灵觉告知自己，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从自身四面八方传来的低吼声。
「嚎！！！」
「嗬！！！」
「叽！！！」
飞鸟走兽的嘶吼声响不绝于耳。
连续不断的危机示警，使得裴青书觉得自己好像是身处于一片天罗地网当中。
白衣垂眸瞥了一眼，微微一笑。
四周全是敌人。
心中寂然，血狂嘶厉的嘶吼伴随着白钧道袍随风飘起的轻柔嗡鸣，静静于识海回荡。
似有清风拂动，卷过衣梢，肌肤带起一阵冰凉。
抬起手掌在身前略微摆了摆，似乎对这些异兽的味道有些洁癖。
裴青书见密密麻麻的兽潮随着双翼魔虎的动作轻轻伏动。
剑眉不由得上挑，略微沉寂。
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它的意思，裴青书哑然一瞬，嗤笑道：
「不是吧。」
「打不过，你就招小兵呐。」
真以为你是机制怪，还可以召唤炮灰让玩家分心，以便自己回血。
笑归笑。
裴青书神色有些凝重起来，感觉这些残兵败将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所以，能够处理。
正要思量是否运转神通脱身，毕竟与其这般戏弄对方，短时间兽潮声势已成，很显然这虎妖平常是经常采用此战术。
伴随即将携兵隐退兽潮当中，完全无需他这位自封身份尊贵，不输人间帝王的山间土皇帝亲身涉险。
加之三转乾天功持续时间不会太久，如果不能够一下子处理掉这些杂兵，自己若再想要在兽潮当中近白毛怪的身，可不容易。
收起双拳。
裴青书不再打算以己之短，攻他人之长。
此次修炼尤有收获，无需戏耍此妖。
星眸勾勒六道阵紋。
古老而神秘的力量，伴随着一种形似轮回的法轮在眼中浮现，清幽暗沉。
「六道仙轮眼」。
裴青书推演的极道神功。
前世于星殇大战后，仙战陨落无垢仙躯，诸位红尘仙被迫雪藏自我，斩去凡尘因果。
自苏醒过后，除却烙印在命灵识海最深处所遗留的神通功法，上玄道术。
随身的极道仙兵，仙珍灵药已然因为岁月法则消磨殆尽。
「氿！」
「仙轮眼」法目展开，火眼金睛洞射紫极神光，两道光柱直射兽潮。
视线自动定格在那一抹身影。
白毛怪。
仙瞳不仅可以看破虚妄，破开了隐藏在兽潮内的羿魔虎的位置，从天际俯瞰的方向——
还看到了那小妖王负后两翼展开，兽拳握拢，还露出了一条小蛇尾巴。
如果不是觉得此次一行这肖雪瑾修为低下，很有可能会夭折在这天骄大战当中。
自己不得不做好后手，为她寻个替死鬼。
嘛，那叫献身护卫。
若非如此，裴青书其实不介意待在马车当中，就当是路途遥远，走车赏景了。
毕竟凡人的命数，自有天定，他人可不能干预。
只是裴青书自认为与肖家沾染了因果，自己还是要出手下场使些手段保她无恙。
自行掂量了一番，这虎妖不愧是一山霸主，底蕴远远不是小猫小狗能够媲美。
这一身的宝贝，吃了倒是怪可惜的。
略微沉寂一瞬。
裴青书自己觉得还是等此行寻觅仙缘过后，用完再杀吧。
脚下自行勾勒金纹阵法，玄妙的符文回路炫光如炬。
「缩地成寸」。
一袭白衣坠地，兽潮被迫使着压力冲淡一切，身形不可控的飞向了四周。
唯留妖虎在地。
四肢伏地，后腿猛然发力，双翼牵起阵阵风雷武鸣，电弧噼啪作响。
却是回头调转了方向，直接跑路。
「呛！」
青脉「箐川」剑紋催送刺出，挥手间劈下一道白斩。
仙瞳再次旋转，六道之力浮现紫气。
绛紫仙气弥漫出来，化作两条玄丝缠绕在左臂，妖娆之下，犹如法力注入到三尺剑当中。
一道紫气东来剑诀挥砍，斩灭了虎妖的逃跑路线。
「嗷嚎嚎——」
熟悉的哀嚎声再次响起。
羿魔虎感受到脊背发凉，后心处如遭重锤，血肉横飞，精血汩汩流淌，吃痛的摔倒在地。
剑罡倾斜向上，打得这位山中霸王直接掉落天下，坠地不起。
所幸只是伤筋动骨，没有被刺产生的双倍伤害直接导致气断身亡。
但凡裴青书有过一丝吃肉的念头，虎妖暂时就要失去作用了。
这紫气缠绕的剑诀与方才的瞳术神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裴青书遁空踏步，几下走近身前。
神色怡然，其实心中并没有表面那么轻松。
以现在的境界，施展这等至宝术还是太过勉强。
怕是乾天功修至六转，境界提升两个阶别，才可以留有余地。
至于多次施展，更当遑论。
裴青书来到跟前，不料视线当中出了一位石猴小妖。
两手拿着烧火棍，杵在原地。
裴青书抬眉一笑，再见到石猴之举心中又是一番疑惑。
见那石猴挥手甩了甩木棍，手指点点虎妖，而后恭敬的双手奉上。
裴青书神官之上的表情一下子精彩了几分。
你，让我打他。
石猴点点头，看向自家老大奄奄一息的模样愤愤不平，像是平常遭受多大的不公。
裴青书不禁莞尔。
「孝死本座了。」
恭敬不如从命，抬手拿起烧火棍，便想要好好敲打一下。
又不料，这虎妖此时又双手抱头，说起了怂包的低语声色：
「仙师且慢，仙师且慢！」
「别打了别打了，俺认错！」
「哼呵。」
一声哼笑，裴青书眉角弯弯。
思忖片刻，忍俊不禁的嫣然一笑：
「呦，原来你通人言呐。」
由于身高差，虎妖只得低下头，遮住大脸的双手放下，露出黑黝黝的两个黑眼圈。
满是庞大的身躯却对着蝼蚁般大小的身子卖笑，咧嘴开口，配上那因为被打碎的獠牙笑起来十分的有画面感。
尴尬的笑容，滑稽的表情。
「嘿嘿，」
「方才是睡懵了，一时间没想到俺一个妖怪会说人话。」
裴青书没有看它，视线一直停留在手中不停晃悠悠的烧火棍的上面。
垂眸敛去杀机，使之看不透心中所想。
以一个调戏的口吻说道：
「哦？」
「我以为不说话是不喜欢呐。」
虎妖尴尬的嘿嘿两声陪笑，不敢多言。
烧火棍的颤鸣不断扩大，二者仅仅十数息的交谈间，已然变得有些刺耳。
剑蕴。
大乘剑修才有的手段。
虎妖自是能够感受到威压的可怖气息，为此更是从心的把头向下低了几分。
裴青书莞尔一笑：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来，追随本座。」
「小的愿意追随仙师。」
话意未达，虎妖连忙伏地作拜，点头哈腰的磕磕响头，就差行吕氏拜父之举。
裴青书这下再次惊诧一瞬。
你小子，挺上道的呀。
「你可有名有姓。」
「小的生来无父无母，在地穴出生，几经生死——」
「说重点。」
「俺叫虎傲天。」
「善，大善。」
天际。
懒云飘飘，旭日悠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距离裴仙师走后，这才过了不足半个时辰。
「乾坤圈」中，一座小巧的石座上面，一道长裙丽影坐在其上。
风，渐深了。
天幕之下茂密繁荣景象的森海，玄力闪烁蔓延是四通八达的飞鸟走兽。
摩肩接踵，似人流般不息不止。
玄鸟筑巢，草鹿饮于溪，一片静谧祥和。
然，在更远处的穹顶下，隐约能够见仙鹤灵禽之类的飞兽划出一道道时隐时现的清泓，向世人诉说着这片古老雾林的隐秘生机。
祥和，静谧。
「噔。」
倏忽，浩瀚无垠的大地似乎在呼吸起伏，使得鸟兽惊散。
「飒飒飒。」
不知是何缘由惊扰了上苍，随着一阵和煦清风拂过耳尖的秀发，片片缕缕的三叶草悄然飘落人间。
被摇曳飞落的树叶点缀上一抹盎然绿意，给盘膝打坐的世外仙子增添了一份独属于人世间的烟火气儿。
仿佛不是身姿飘渺，不可触及，却是真正存在。
起风了。
肩上刮起的飞叶沿着林海隙间一路向西穿梭，走过绝巅与幽谷的极处。
悄悄的，飘在了林海当中隐秘角落的阴影中。
黑影弥散出光亮，像是这座山海神灵的一双眼眸，代表着上苍的伟岸，静静的注视着飘渺欲仙的行姿。
清风呼啸。
飞叶自黑暗的林间飘落，沿着参天苍树脉络复杂的树枝缝隙无力落下，又被一只修长皙掌轻轻接住。
白衣少年看着掌心代表气运丰盈的三叶香草落于掌心。
随意倚靠在参天古树之上，轻口吹出，使之飞絮飘走。
抬眸望去落叶飞过的痕迹，视线掠过模糊的背景，凝神于飞叶，心无旁骛。
直到，视线里掠过的倩影。
视线定格在此处，模糊不清的背影逐渐清晰可见。
少年注目欣赏，双眸神采似繁星，含笑斜睨，却莫名有几分散漫。
黑发被银钿道冠松松束着，不知经历了什么，显得略歪，看起来极为随意。
他就这样等待着她。
无人可见，裴青书沧桑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