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不过盛明月听着, 却是一顿。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人类女性的声音之下好像还另外隐藏了一重略显沙哑的腔调。
“附身？”
盛明月眸光一闪, 片刻后，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资料显示，这拉瓦寨灵异事件频发。
三十多年前，寨子曾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焚毁, 死伤惨重。
但不知为何, 幸存者们却不愿意离开这里，非要说寨子里有山神落凡。
他们是宁肯费心劳力地重建, 也不愿意离开这个破落偏僻的小山寨。
而巫师显然在他们这里权利很大。
并且很受人尊敬的样子。
起码，她站在高台上, 没有人敢抬头直视。
盛明月看着那群人在巫师的冷漠目光注视下, 慢慢安静下来。
而后，巫师开口问道：“你二人，为何争执？”
其中一个身材略胖的男人叽里咕噜一通说，反正翻译过来的意思大概是，他怀疑旁边被人按住的那个身材瘦小的男人和他老婆通奸！
但是这事儿吧，没有人证和物证。
这不就是空口无凭，乱说也行？！
但那巫师听完以后，微一颔首，宽大的袖袍一颤。
里头当啷一声，就掉出来个东西。
“想知道他有没有和你老婆通奸，那让神灵一验便知。”
“”
巫师抛出来的是一个形状奇怪的棍状物体, 颜色很深, 黑色里隐隐约约透着金，棍棒外观凹凸不平，因为雕刻的有东西，不过离得远, 让人有些看不太清楚。
“拿去。”
巫师操着一口奇异腔调，说出的话也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她竟然说，让村民拿那根棒子去敲被指证与人通奸的瘦小男子的额头。
若是流出来的血是黏稠状，那便说明他是犯了错的罪人，还要罚。
但这又不像是公报私仇。
因为告状的男子同样也要被这样敲打。
看他血液的颜色，就能分辨出他究竟是恶意诬告还是确信真有此事。
“”
眼看着人群中走出来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直接把告状的人和被告状的人都拉到一旁，开始用那根金属棍敲二人脑袋。
远处盛明月看得忍不住嘴角一抽。
“这也太扯了吧，竟然没有人表示不满？！”
“”
不光没有人表示不满，看村民们的表情，显然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判决方法，而且好像还很赞同的样子。
很快，第二组需要让巫师来主持公道的人被推到了前排。
“大人！大人！”
“我真的没有偷东西啊大人！那只羊是我从山上牵回来的！”
剃了个阴阳头的男子一上来就开始大声喊叫，旁边站着个满脸愤愤的小老头。
“大人！就是他偷了我家的羊还不认账！昨天我压根都没有去山上放羊，所以我家的羊不可能会跑到山上让他牵走！他满口谎话，村里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德性！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说着，小老头对着阴阳头啐了一口。
“你等着吧！让神灵瞧一瞧就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了！”
阴阳头表情慌乱，不停挣扎。
明显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不肯承认。
而那巫师一直垂着眼，也没看他，嘴里低低的不知道在念些什么东西。
片刻后，她浑身一震，目光瞬间变得锐利。
“当啷——”
放在旁边木墩子上的砍刀在没有人触碰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就掉了下来。
“把它拿起来。”
巫师迎着众人敬畏的目光，一字一顿。
“神灵有言，若是想要分辨出他究竟有没有犯下偷窃这个罪行，试着斩下他的手指便可一切明了。”
“若是这把刀一刀便能将他手指切断，这就证明他定然是犯了偷窃的罪行。”
“若是一刀下去，骨头和皮肉依然相连，那便说明是有人诬告——”
巫师目光突然转向那个小老头，看得人心里一抖。
“诬告者，上刑台，鞭笞三百！”
“”
二人脸色齐刷刷地一片惨白。
附近的盛明月更是看得瞠目结舌。
“你们拉瓦寨的人全都这么狂野的吗？这样还不抗议？！”
想着，那高台的巫师忽然回头。
猝不及防间，二人目光相接。
盛明月迅速冲她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几秒钟后，那巫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
这场“神判”活动约莫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空气中除了湿漉漉的水汽之外，又多加入了一层血的味道。
这个寨子的人们并不介意有盛明月这个外人观看他们的集体活动。
同样，他们也根本不搭理盛明月。
就好像她是个透明人一样，完全可以视而不见。
不知道是因为这里的规矩还是什么。
如果他们排斥外人的话，难道不应该直接撵人吗？
盛明月仔细琢磨了一下，而后就发现，其实自己进来之前碰到过拉瓦寨的人，他们在进到寨子之前，看起来都挺热情的，哪怕语言不是很通，对话的时候还需要靠猜，但是他们都挺愿意和外人交流的，可是一进到这里之后，他们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还特意走到一个农妇面前，摆了摆手：“你真的看不见我吗？”
“”
对方连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的。
“行吧。”
盛明月起身，不再跟他们过多纠缠，直奔那个巫师的住处而去。
拉瓦寨的位置是在一方山谷之中，四面环山，离最近的公路起码也得有好几公里。
但也不能说他们这儿交通闭塞。
因为只要他们愿意，坐着牛车也就出去了。
他们附近的一个寨子早几年前就已经成了当地旅行团的观光项目之一，所以等到上了公路，还是可以等来往来的车辆的。
出几块钱搭个顺风车，就进城了。
关键就在于，他们并不愿意出去。
所以，这个寨子实在是古怪的很。
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不详的味道。
借着被人无视的便利，盛明月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就来到了那个巫师的住处。
“叩叩叩——”
房门紧闭，但窗户开着一条缝。
一股很难闻的味道从里头飘出来。
她敲了几遍门都没人回应，索性直接就把窗户给一把掀开。
“嘎吱”一声响，老旧的木格窗发出的声音简直让人牙酸不已。
窗口，一排白惨惨的脸直接出现在她面前，摆得格外整齐。
-
“吓唬谁呢？”
面对这样一个诡异的画面，盛明月却只是一脸嘲讽地伸手，直接就把窗口那一排排的纸扎人给拨到了一旁去。
说是纸扎人，实际上，那东西的触感摸上去格外光滑——
是用皮子做的，纤薄，若不是因为有些凉以外，那简直就像是摸到了人的脸一样。
而巫女正在喝茶。
这样一处阴暗逼仄的房屋，却被她当成了什么宫殿似的。
木头因为过度潮湿而变得腐朽的气味，和茶香一同在这屋子里飘荡着，填满角落。
盛明月把两条胳膊架在窗户上，双手捧着脸，笑吟吟望向屋里：“我听说你们拉瓦寨几年前改了规矩，开始信奉新神了，是这样吗？”
“”
她的行为堪称无礼，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千里迢迢跑到别人家里东看看西看看，然后这么自来熟地开始跟当地这位看着就知道地位很高的人打听消息。
于是巫女手里的茶杯转了转，再抬眼，一道微光从窗口映向她双眼，显露出她那双颜色很是浅淡的瞳仁。
很漂亮，就像是一颗玻璃球。
“咻——”
暗影里，有什么东西冲着盛明月而去。
但她半点想要躲开的想法都没有，只是看着那玩意儿逼到眼前。
而后，那个像虫子一样的细长生物在她眼前迅速干瘪，坠落。
“问问而已，这就想杀人啦？”
巫女的表情终于是起了变化。
她好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一击必死的招数为何到了这人跟前就好像是小孩过家家一样，轻松就被化解掉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才想起来问？晚啦——！”
尽管妖丹还未恢复，可前头几场直播所换来的巨大信力让盛明月对付起这样的人，简直就跟玩似的。
几个闪避，躲开攻击，她一把抓住巫女的衣领，指腹贴在对方微凉的脖颈上。
“竟然是个雌雄同体的蛇妖？！”
盛明月猛然张大双眼，随后露出了馋嘴的表情：“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是我的同类啊，那你一定吃起来口感一定很不错吧？”
巫女：“？！”
-
二十分钟后，被扒掉了一身行头的蛇妖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跪坐在地上。
旁边盛明月翘着二郎腿，脚尖晃晃悠悠。
“知道过来找你是干什么的不？”
“”
蛇妖一脸晦气。
“我知道，你把原本住在这里的那些个栗栗族的人都给杀掉了，他们原本是天师协会需要的人，但是全都死在你手里。”
“所以你得还我点东西啊……”
蛇妖闻言，表情更加晦气。
盛明月一撩眼皮，似笑非笑地拿脚尖在蛇妖胸口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
“你手下那只画皮鬼会做替身娃娃，把它给我。”
“”
“再瞪？你又打不过我，瞪有什么用？”
“”
蛇妖简直快要憋屈死了，很是不情不愿地把她要的画皮鬼召唤出来，而后，目光闪了闪，趁着她在那打量画皮鬼的时候，身体悄悄有了些变化。
皮肤白皙细腻，脖颈更加修长，五官棱角也逐渐趋于锋利。
最重要的是，个头也悄无声息地增长了不少，撑到身上裹着的毯子都显得有点紧了。
“还有，你的”
捏着那只画皮鬼的命门，转过头，脚尖忽然又抵上一处软乎乎的地方。
眉目清丽的蛇妖就着跪坐的姿势微微往前倾身，正好让她翘起的脚抵上他心口。
他一手搭在床榻边缘，自下而上地看着盛明月，毯子下，紧实的肌肉线条是欲露欲遮地在那里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
盛明月忽然挑眉。
“怎么，打不过我，就开始跟我玩这种……”
“勾引人的把戏了？”
蛇妖并不说话，只是将嘴唇微微一抿。
盛明月看着他真就像一条蛇一样，顺着她脚尖到小腿，再慢慢凑近到她面前。
中间不过一指的距离。
呼吸近到可以听得分明……
“滚。”
盛明月笑眯眯地一脚踹在他锁骨上，“从来只有我玩这种把戏的份，什么时候倒轮到你跟我来抢活了？”
蛇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