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发现她的伤
两人坐在营帐中斡离不的大床上，和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斡离不把头靠在张婉儿的大腿上，仰着脸看着她。张婉儿轻轻拍着他，用手顺着他凌乱的发丝，轻声说：“斡离不，你累了，闭上眼睛睡吧。”
“我怕你离开我。”斡离不轻声呢喃，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今晚不会，我答应你。”张婉儿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斡离不笑了笑，闭上了眼睛，火光映照在他英俊的脸庞上，营帐内一片温馨而甜蜜。
然而，半夜时分，斡离不从梦中惊醒。他睁开眼，只见张婉儿静静地靠在一旁的矮桌上，眉头紧锁，仿佛正在与内心的痛苦抗争。他轻轻起身，将她抱起，轻柔地放在自己的大床上。
斡离不准备为张婉儿盖上被子，却见她突然翻身，宽大的袖口下，露出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他心头一紧，这些伤痕像是锋利的刀割在他的心上。他轻声问道：“婉儿，这些伤……”
张婉儿疼得缩成一团，身体颤抖着，仿佛连呼吸都带着疼痛。她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斡离不却能从她紧皱的眉头中读出她的痛苦。
“别碰，疼……”张婉儿终于忍不住发出微弱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斡离不的心如刀绞，他紧紧抱住她，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冷的身体，用自己的力量去为她分担痛苦。他轻柔地解开张婉儿的衣服，只见她的身上布满了伤痕。那些伤痕有深有浅，有的像是被鞭子抽打过的痕迹，有的则是淤青和条状的伤口，甚至还有刀伤。每一处伤痕都仿佛在诉说着她所经历的苦难和折磨。
斡离不的眼眶湿润了，他无法想象张婉儿在离开他的日子里究竟经历了什么。这些伤痕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疼痛，更是她心灵上的创伤。他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温暖和力量去安抚她受伤的心灵。
“婉儿，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斡离不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他决定，无论未来如何，他都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斡离不走出帐外，火把的光亮映照着他沉重的身影。军营里，士兵们杵着长枪，有的打着盹，周围一片祥和与宁静，但斡离不的内心却如波涛汹涌。
他凝视着这片熟悉的军营，每一个细节都唤起他深深的回忆。然而，此刻他的心中却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婉儿，那个他深爱的女人，为何宁愿承受如此重的伤痕也要离开他？难道她不懂他的心吗？
十年的相处，他们早已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把自己的经历、征战、喜怒哀乐都对她倾诉，而婉儿总是那样理解他，那样体贴入微。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眼神都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中。
开心时，婉儿会陪他一起笑，甚至跳起舞来深情地看着他；紧张时，她会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比他还紧张；难过时，她会把他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她的气息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安抚着他的心灵。
斡离不特别喜欢婉儿出神盯着他的样子，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他的内心，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被理解和被珍视。他偶尔也会受伤，那时婉儿会亲自为他上药，轻轻地吹着伤口，小心地包扎，那份温柔和细心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从小就失去了母亲，一直跟随着父皇征战四方，从未感受过亲人的照顾和安慰。即使在余里衍身边，他也没有找到那种家的感觉。但婉儿不同，她给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归属感，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孤独的战士，而是一个有家有爱的人。
然而，现在婉儿却选择了离开，选择了承受痛苦和伤痕。斡离不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他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撕裂开来，疼痛难当。他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是否忽略了婉儿的感受，是否让她承受了太多。
他站在空旷的草原上，仰望星辰，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思念和牵挂。婉儿曾经说过，她是天上的一颗星，跳落在这草原中，和自己不是一个时空的人。是的，她一直想找回自己时空的钥匙，她想回到属于她的时空。
想到这，斡离不猛烈地咳嗽起来，胸口的剧痛再次向他袭来。他蹲下身子，试图用这种方式缓和疼痛。但他知道，即使再痛苦，他也必须找到婉儿，问清楚原因，解开他们之间的误会。因为他无法想象没有婉儿的日子，他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那时，他就决定，无论婉儿身在何方，他都要找到她，即使这意味着要跨越时空的界限。他要告诉她，无论她来自何方，无论她要去哪里，他都会陪在她身边，直到永远。
婉儿，你可知我内心的挣扎与苦痛？那日我负伤归来，满心期待能如往昔般得到你的照料，想象着那是何等的幸福与温馨。然而，当我踏入营帐，却得知你已不在，那一刻，我如遭雷击，发疯似地带着伤口四处寻觅你的踪迹。我踏遍万里山河，穿越无数险阻，只为能再见你一面，但终是徒劳。
回到军营，外伤与内伤交织，使我痛苦不堪。每当夜深人静，剧痛便如潮水般涌来，我独自承受着这份痛苦，偶尔还会伴随吐血。但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我心中唯一的明灯便是你，是想着你的愿望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我必须坚持下去。
然而，时至今日，我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再见到你的身影，无法再听到你的声音。我内心的绝望如同深渊，无法填满，无法治愈。
“哇！”一口鲜血从我口中喷出，胸口却因此舒坦了许多。我无力地擦去嘴角的血渍，轻笑着，却带着无尽的无奈与苦涩。
天空已经见白，新的一天又将来临。我艰难地站起来，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尽管身体疲惫不堪，但我还是要回到营帐中。因为我知道，那里有我作为战士的责任和使命。但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我经历什么，婉儿，你都会是我心中永远的痛与念。
营帐内，张婉儿正整理着略显凌乱的发丝，斡离不笑着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婉儿，看你这一身衣物都有些旧了，我已经吩咐护卫去准备热水和新衣，你洗个澡，换身新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张婉儿听到斡离不的话，有些惊讶地抬起头，这两年她四处逃难，早已忘记了曾经的自己是如何的注重仪容，每日里只为生存而奔波。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破旧的衣服，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真的？”张婉儿惊喜地看着斡离不，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暗，“还是算了，我……我现在身体不太方便。”
斡离不走到张婉儿身边，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不要紧的，我已经让人在水里放了草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张婉儿抬头看着斡离不，眼中满是感动和惊讶。她从未想过，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还有人会如此细心地照顾她。
“斡离不，你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张婉儿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我不值得。”
斡离不轻轻地摇了摇头，“婉儿，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你的离开，让我知道了我的心意。我希望你能快乐，希望你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张婉儿低下头，声音低沉地说：“对不起，斡离不，我……我只是想回家，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斡离不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婉儿，如果你真的想回去，我会送你。只要你快乐，我什么都愿意做。”
张婉儿抬头看着斡离不，眼中满是惊讶和感激，“你……你说的是真的？”
斡离不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婉儿。只要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张婉儿紧紧抱住斡离不，泪水滑落，“斡离不，你为何如此傻？你明明知道，我……我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斡离不苦笑着说：“婉儿，你可知，自你离开后，我的心也跟着你走了。若你能回到你的世界，找到属于你的幸福，我便无憾了。”
张婉儿抬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斡离不，我会记住的。无论我身在何处，我都会记住你对我的好。”
斡离不微笑着将张婉儿拉进怀里，“那就好。现在，你去洗澡吧，然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你喜欢的星空。”
张婉儿点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知道，无论未来如何，她都会记住这个温暖的时刻，记住这个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
护卫把准备好了热水和衣物抬了进来，斡离不亲自为张婉儿倒了热水，
“我来为你洗。我会小心的，轻轻地。”斡离不温柔地说道。
张婉儿迟疑了片刻，但看到斡离不坚定的眼神，她还是点了点头。她慢慢脱下自己的衣服，露出了满是伤痕的身体。
“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你不是住在皇宫了吗？之前蔡京说你住在他府上，为什么身上全是伤？”斡离不心疼地看着张婉儿白皙的肌肤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眼眶微微泛红。
张婉儿低下头，轻轻抽泣起来，她缓缓地向斡离不讲述了在皇宫中那段艰难的日子。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无尽的痛楚。
“皇宫？那个看似华丽的地方，却隐藏着无数的阴暗和残酷。”张婉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在那里，我遇到了茂德帝姬赵福金，她曾是宋徽宗的女儿，蔡京的儿媳。蔡鯈被抓之后，茂德帝姬就回了皇宫。在蔡府的时候，她就对我百般刁难，回到皇宫后更是变本加厉，把在蔡府的气都出在了我的头上。”
张婉儿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和愤怒：“她时常以各种理由责罚我，动手打我。稍有不如意，便对我拳打脚踢。她曾命人将我绑在柱子上，用鞭子狠狠地抽打我，直到我身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那种疼痛，深入骨髓，让我几乎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她还曾将我关进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不给我食物和水，让我在那里自生自灭。”张婉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那种绝望和无助，让我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和无力。”
斡离不紧紧搂住张婉儿，眼中满是愤怒和疼惜：“婉儿，你受苦了。从今以后，有我在你身边，你不会再受到任何人的欺负。”
斡离不用毛巾沾了草药，轻轻地在张婉儿身上擦拭着伤口。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报复的计划。
热气蒸腾，空气中弥漫着中草药的味道，张婉儿全身泡在温暖的水中，闭目养神。斡离不柔声说道：“多泡一会儿，对你的伤口恢复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