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梦
很快，戏弄时间的后遗症来了。
张摘星脸色苍白，皱纹加深，如同被岁月无情剥夺了生命的色彩，只留下苍白一片。
摇摇晃晃地在街上行走着，仿佛一阵清风就能将他吹倒，心脏是暮年老者，每跳动一下都要休息很长时间，渐渐的他枯槁的手变得冰凉，冻得他瑟瑟发抖。
频繁的使用时间的力量，消耗的是生命。
能力失控就已经把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又逞强去恢复大楼，攻击双鱼组，连环招下来，几乎把身体掏空。
双眼深陷，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好似一口枯井，深不见底却空洞无物。
他只想好好的躺下，休息一番。
他看见了公交站椅，就好像行走在沙漠间见到了绿洲，立刻跌跌撞撞的冲过去，不顾他人异样的眼光，仰躺上去。
好累啊，真的好累啊。
原本浓黑的头发变得灰白，呼吸急促而微弱，像秋风里摇曳的烛火，随时能熄灭。
不能再频繁使用能力了！会猝死的。
想到这里，张摘星就觉得刚才对双鱼组的演讲可笑。
毁掉城市？
他哪有那么强大的能力？
不过是困兽在虚张声势罢了。
至于双鱼组会不会上当，只能听天由命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双鱼组真的忌惮【大表哥】的能力，选择局外观望，他就可以暂时逍遥在外了。
最坏的结果是，双鱼组被激怒，不惜一切代价将他这个危险分子收入囊中。
那完蛋了，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这就是一场豪赌。
赌对了，身价立刻就上来了。
赌错了，一无所有。
或者……还有别的选项……
午间的阳光刺眼，七彩光晕笼罩在身上，即使带着墨镜，张摘星觉得头晕目眩，渐渐的，太阳变成了两个，四个，六个……他无法控制，困意席卷而来。
他真的太累了……
他睡着了，梦境如云朵轻轻怀抱，温柔的帮他堕入深度的沉眠。
……
……
他梦到了小时候。
下课，本来是最美好的时刻，同学们可以从紧张的学习中解脱，享受片刻的宁静和自由，可对于张摘星来说，并不愉快。
他又看见同学江曦，被一群不学无术的混混推了出去。
“怪胎！怪胎去死吧！”
“哈哈哈你又见到什么怪物了？快给我们露一手，让我们开开眼！”
也不知道是体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江曦总能撞见超自然的异端，每次跟别人谈论经历，换来的总是谩骂和嘲笑。
染的各色毛发的混混们嘻嘻哈哈把江曦推进了厕所。
“哈哈哈，小怪胎，是不是因为你没爹，那些鬼怪就来找上你？”
“也许，你就是鬼胎呢！”
他们一脚把江曦踢倒，接了一盆冰凉的水，哗啦——嬉笑声中把一大盆水泼到了他身上。
江曦瞬间变成了落汤鸡，寒冷的水刺入肺中，呛得他鼻子好似被打了一拳，酸得难受无比。
“啊——”
纵然江曦弱小，但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怒吼为自己打气，困兽一样站起来，朝那帮混混扑过去——
“哈哈哈哈！”
江曦哪里是那帮人的对手，很快又被按在地上打，被拖把抽得青一块紫一块。那帮混账觉得不解气，几个人齐心协力拖着鼻青脸肿的江曦，揪着脑袋往马桶里按。
“喝！”
“喝！”
“喝！”
混混们兴奋地大叫，用身体的重量死死压着江曦，用力撕扯他的头皮。
可就算这样，江曦一声求饶都不肯发出，只是咬牙切齿狠狠捶着冰冷的地面。
“哦？你们想吃屎，也用不到逼他吃啊。”
啪——
一个扫把夹杂风声横面直扫过来，啪的正中一个混混的脸蛋，一股恶臭顿时传进鼻腔，那混蛋瞬间弯腰呕吐。
是张摘星！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扫把蘸着屎冲到敌军中。
一时间，扫把上下翻飞，他威武得像战场厮杀的将军，打得那些混账东西溃不成军。
混混们抱头乱窜，连发反抗的欲望都没有，丢盔卸甲跑走了。
“还敢欺负江曦！吃屎吧你！”
张摘星对着混混们落荒而逃的背影叫骂。
等到厕所里的人都跑光后，张摘星才扶起地上可怜兮兮的江曦。
“嘶——你傻啊，你看你，被打成这样，不会叫人啊？”
“叫人，就成互殴了。对谁都不好。”
都这个时候了，江曦依然选择守序。
张摘星简直要被气笑了：“那你被打死就好吗？”
“不，如果你经常碰到异端，就会觉得被他们打死，比被异端残害好一百倍。”
被霸凌得那么惨，江曦的眼里没有多少恨意，有的是平静和怜悯，甚至，他在羡慕，羡慕霸凌之人未触及世界真相。
“呵，你还真是奇怪。”
张摘星权当江曦被揍傻了，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了爹，也许用这种幻想的方式吸引注意罢了。
“谢谢你，张摘星，如果不想被牵连，离我远一点。”
江曦眼神里没有光芒，冰冷的拒绝。
可张摘星偏不，那天后，不管是打饭上厕所还是放学，张摘星一直跟着江曦。
这方法确实有效，那群混混们被被张摘星没章法的打法吓傻了，再也不敢靠近撩闲。
于是，江曦迎来了安宁的时光，在人生至暗的时刻，终于看见星辰的光芒。
哪怕江曦谈起异端，即使讲的天方夜谭，那张摘星也会相信，并且笑着应和。
“我相信。”
“世界这么大，一定有超自然异端，宇宙浩瀚，未知还等着我们挖掘呢。”
只不过，张摘星谈起异端，眼里闪烁兴奋的光芒。
拥有奇怪的能力，上能排山倒海，下能考试作弊，他觉得超酷，甚至期待着有一天，自己拥有超凡能力。
“那你会变成怪物的。”
江曦坚决摇头反对，他相信人类至上。
“那些异端可不是善良的东西，它们会千方百计把你拖入深渊，直到死亡。”
“哦？并没有啊。你知道我家的镜子吧，跟你讲，我家镜子最近很奇怪，白天我去照镜子，镜子里是一个婴儿。”
“过了两个小时我去照，镜子里是幼年的我，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等到中午我去照，就成了长大的我，大概二十岁的模样。到了晚上我去找，镜子里面是个老头，应该是晚年的我。你看，我也碰到异端了，但我不是好好的么？”
张摘星不觉得恐惧，只是感到好奇。
“……”
江曦听完张摘星的描述，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后来……
那个被欺负得很惨的江曦，被打也不敢还手的江曦，被异端吓得吱哇乱叫的江曦，竟然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
冲进张摘星的房间，把镜子砸的稀巴烂！
“你干什么！”
镜子的碎片散落一地，倒映出无数张摘星的身影，它们姿态各异，被困在碎片里，如灵魂撕裂般嘶吼。
“我不会让异端伤害到你，我会保护你。”
一道闪电划破苍穹，把江曦的脸照得灰白，他拎着锋利的斧头，像一个木偶一样喃喃自语。
“下定决心了，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把那些异端统统消灭。我不会让它们伤害到任何人……张摘星，不要接近那些怪物……否则，你会被同化……”
“你也会变成怪物的！”
张摘星怒不可遏，本来把玩异端玩得好好的，兴趣正浓之际却被江曦一招打断。
冰冷的斧子散发着寒冷的光，看着江曦气势汹汹的样子，张摘星气急败坏道。
“怎么着！你很牛啊？！”
“如果我是怪物，你会打倒我吗？！”
江曦一愣，咣当——
手里的斧头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外面雨声磅礴，倾盆的雨声掩盖了沉重的呼吸声。
一滴眼泪从苍白的眼角下滑落，江曦挤出一丝微笑。
“怎么可能……”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