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尸体
“杀人啦！？”
滑滑腻腻的触感脚底生起，寒意顺着脊髓升到大脑，低头一看，暗红的颜色刺激着瞳孔。
是新鲜的血！
长长的血迹划出十条触目惊心的线，好似被拖行。
分明是手印！
那手的主人，在地上留下奋力挣扎的痕迹，断断续续伸向一个钟表店门口。
张摘星双唇颤抖着，鼓起勇气顺着血迹看了过去。
墙上，钉着男人的尸体。
尸体的五官清秀端正，一双眼眸中暗藏着星辰大海。
只不过，那星辰黯淡无光，好似宇宙的尽头，蒙上了一层灰白，逼近无限的虚无。
而墙上的男人。
是自己。
……
“啊啊啊——”
张摘星猛然吸了一口血腥之气，恐惧一股脑的冲到了鼻尖，冷汗止不住的流下。
“杀人啦！”
可是，为什么？
荔之湾商场回形走廊里，人来人往。
大爷大妈神情自若地背着手，悠闲地从钟表店的门前经过，一切看起来那么的正常。
甚至还狐疑地回过头，皱着眉头看着他，避瘟神一样躲开。
没人注意到血迹，也没人看到尸体。
张摘星慢慢蹲下身子，手指一摸，黏黏糊糊的血渍蹭到了手上，殷红得触目惊心。
一切又是那么的真实。
跑！
快跑啊！
每个细胞都在叫着，恐惧喷井爆发，他不知道怎么从钟表店里逃出来的，恍惚间冲下扶梯。
来到了商场一楼，猛地一掌拍到了导购台，对着玩手机的女孩叫道。
“楼上！钟表店！出事了……杀人了……”
“是我……被钉在……墙上……不，是和我长得一样的人……”
导购员女孩瞪着张摘星，嘴角抽搐着，半天才吐出四个字。
“你有病吧？”
你有病，你家才有病！
“我说的……都是真的！”张摘星上气不接下气。
“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鬼话？你看见你死在了墙上？那我眼前的是什么东西”
“怎么说话呢，我要投诉你！”
张摘星受够了鸡同鸭讲，瞥了一眼女孩身上的挂牌，上面写着：“导购员：莓莓”
“你等着！看我不把你们领导找来！”张摘星气急败坏。
莓莓一脸无所谓道：“找呗，最好把我辞了，我好拿赔偿。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工资一千五，老娘我早就不想干了！”
呵，虽然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但这态度着实令人火大。
被小莓莓这么一怼，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张摘星平静了些许，深吸一口气认真道。
“我是说，这个商场不对劲，如果出事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闭上眼睛，再次回想起诡谲的尸体。
尸体被倒着吊起，双腿向上展开钉在墙面。
一条腿从膝盖处被硬生生的掰断，剩下横截面并不整齐，伤口处耷拉着青色的筋肉和碎骨渣，稀稀拉拉的滴淌着血液。
它贴在十点钟方位，看起来像个巨大的——
时针。
另一条完整的腿如分针，指向了十二分的方向，而倒垂的身体因重力的作用下，笔直的指向三十秒处。
就像一块钟表，指向了十点十二分三十秒。
嘎啦嘎啦……嘻嘻嘻……
最诡异的是，柜台里的手表齐刷刷扭过表盘，无一不在凝视着自己！
表盘里机械嗡鸣，如果机械能说话，那一定是发出咯吱咯吱地嘲笑声音。
所有的手表共同指到十点十二分三十秒。
像是一个抽象的“对号”，正是嘲笑的表情。
这——
是人能干出来的吗？
可导购员莓莓完全不在意，抠弄着指甲，嘴里嘟囔着。
“哼，知道不对劲还不赶紧走。”
她歪着头，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众目睽睽下，懒散地仰躺在椅子上。
二郎腿翘得飞高，悠闲地拿出手机，光明正大的开了游戏。
“你——”
“你以为我愿意在这破商场待着吗？”
要不是和死党江曦约好了晚上一起撸串，他才不会在这破商场里浪费时间。
商场里，地上到处是破了角的瓷砖，上面沾着难以洗掉的污渍。
土气十足的条幅，懊恼着从玻璃幕墙天花板上垂了下来，即使写着“清仓”“甩货”等字样，也无法勾起人们的购买欲望。
就连商场的镇店之宝，商场内景同比模型缩小的沙盘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3d立体模型破败不堪，连店铺的名称都看不清。
不过沙盘的做工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倒是很细致，连小到卫生间的格子数目，大到雕塑扶梯设施，无不栩栩如生。
怒从心中起，张摘星一把抢走了莓莓的手机！
高举威胁，怒目而斥道；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找你领导，去现场，疏散群众！”
作为云土国的三好青年，面对未知的危险，张摘星怎能不管不顾？
即便直面未知，他依然想得是所有人的性命。
“啊，你干嘛！哎哟！”
莓莓担忧地看着手机，上面游戏已开团，正打到正关键时刻。
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软下来，求饶道。
“好好好，你冷静点，别动我手机，我帮你问问不就得了！”
“都依您！我错了我错了，马上为您解决。”
莓莓立刻联系商场保安，让其去钟表店查看。
可得到的结果是——
无事发生。
这不合常理！
别人看不见的血迹，自己的尸体，还有宛如拥有灵魂的手表……
无不在暗示，异端就在眼前。
“你们真没用！”
求人不如自救，张摘星拿出手机给江曦打电话。
江曦是他死党，从小一起长大，现在是涅槃市的警察。
把情况告诉他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嘟嘟……”
“您拨叫的用户正忙……”
向来秒接电话的江曦，为什么今天打不通了？
张摘星焦躁地挂断了手机。
“喂——你！”
这时，导购员莓莓猛然凑到了张摘星眼前，一双明眸灵气十足，正上下打量着他。
她歪着脑袋看着张摘星，好似在欣赏到手的玩物。
不明所以的微笑藏匿在嘴边。
“这里什么都没发生……但，如果你觉得异常，就赶紧离开哦。”
那笑容，压制着疯狂和人性，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得意。
“嘘——”
噤声的手势放在樱桃般的唇前，她俏皮地眨眨眼睛。
“不然，真的会死人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