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没钱汉子难
山里的大雨说来就来。
转眼间，雨，就下得到处冒烟儿。
四周白茫茫一片。
杏花村泥泞的土路上。
郭松林顾不得挡雨，一手护住手里的电话，贴在耳朵边，“喂喂，黑妹，你大点声，你想说个啥？”
电话另一端，绰号黑妹的村姑正待在县医院，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黑漆漆的脸蛋上满是焦急，“松林哥，你到底能不能借到10万块？”
“省城的名医都到了，就等你那10万块，给老爹做手术治胃癌呀！”
“我……”郭松林紧握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脸上不知混着雨水还是泪水，“我就算豁出命来，也得借到10万块。”
“你在医院照看好老爹，等俺借到钱，立马就去医院。”
挂掉电话，郭松林撑开手臂，仰头向天。
迎着瓢泼的大雨。
“10万块啊，谁能借我10万块！”
“只要能治好老爹的胃癌，我给你当牛做马，我让你当大牲口用啊！”
“老天！老天爷！求你给我指条生路吧！”
前两年，郭松林的老爹郭大海，不知怎么得了胃癌，而且迅速由初期发展到晚期。
为了给老爹治病，郭松林砸锅卖铁，家里能换钱的基本都卖了。
能借的亲戚朋友基本都借遍了。
可临到头来，还是差10万块，才能请省城走穴的名医给老爹手术。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现在的郭松林，真是快愁死了。
郭松林一番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拨通陈二妮的电话，“二妮，那个……我是郭松林啊，我想求你个事儿，你能不能借我10万块钱？”
陈二妮是郭松林以前处的对象，处了没几天就黄了。
她转身就嫁给了村首富赵世奎。
现如今，她是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早就不是当年的土村姑了。
郭松林迟迟没管陈二妮借钱，一来了解他们两口子性格，知道他们抠的屁股插不进一根针，根本不可能借来钱。
二来也是跟陈二妮有过节，郭松林也不想自取其辱。
但现在，郭松林被逼急了，也就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吧。
“啥玩意儿？你管我借10万块钱？”
陈二妮微微犹豫，眼睛里闪过一抹冷意，“那行，你来俺家吧，我当面把钱借给你。”
说完，陈二妮就挂掉电话。
郭松林的眼睛顿时亮了，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难道是自己误解他们两口子了吗？
陈二妮还是有情有义啊！
肯定是她念着旧情，于是想拉自己一把呢。
郭松林眼睛里燃着希望，踩着泥泞的土路，深一脚浅一脚，疯狂向陈二妮家跑去。
“老爹啊老爹，钱就快到手了，你要得救了，再不用被胃癌折磨了。”郭松林心情激动的暗想着。
头顶上空。
暴雨倾泻的更上方，积累着愈发厚重的云层。
咔嚓~
云层中，一道道细小电蛇游走，偶尔发出沉闷雷声。
在云层最深处。
仿佛有一双巨大而深邃的眼睛，在深深凝望着郭松林。
村首富赵世奎家。
炕桌上摆着四菜两汤。
赵世奎和他的表弟赵兵，正在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小酒。
陈二妮挂掉电话，立马就向老公汇报情况，“老公呀，刚才是郭松林那傻哔，非要管我借10万块钱，于是我就逗他，让他来咱家，说当面借他钱。老公你看……”
赵世奎夹了一片大刀猪耳，嚼吧嚼吧咽下，“媳妇儿你做的对！把他忽悠咱家来，等会儿看怎么收拾他。”
“至于借钱……哼！就他那穷鬼投胎一样，就算借他，他拿命还啊。看郭松林那熊样我就来气，这钱我就算打水漂，也不借给他。”
郭松林以前和陈二妮处过对象，这在赵世奎心里，就是一道疤。
也幸亏赵世奎两口子还没生孩子。
如果有，赵世奎立马就得去做亲子鉴定。
“小兵啊，等会儿郭松林来，你帮哥收拾收拾他，我就看他不爽。”赵世奎跟赵兵碰了一杯白酒。
“明白。”赵兵点点头，“奎哥，你的事我都懂！等会儿我让他人样进来，哔样出去！看我整不死他？！”
正说着话，郭松林顶着大雨跑进了院里，就要一把拉开房门。
陈二妮赶紧站在门口，冷着脸，就跟训乞丐似的训他，“退后！你给我退后！瞅你赃得跟泥猴似的，还想进我们家屋里？”
“你给我站院里说话！”
“二妮。”郭松林脸上挤出笑，也不敢跟陈二妮顶嘴，向后退出几步，“刚才电话里不是说好了吗，你说借我10万块钱，这个俺爹的救命钱。”
“只要你能借我，往后我给你当牛做马。”
陈二妮鼻子里“嗤”了一声，“我啥时候答应借你了？你哪只耳朵听到的？不过嘛，现在你要是按我说的做，兴许我一高兴，真能把钱借给你。”
郭松林心里燃起的希望，赶紧问，“你说，想让我做啥？”
“我想让你喝酒。”陈二妮使了个眼色，旁边赵兵早就准备好，把一斤高度白酒端过来。
“看我嫂子对你多好，知道你淋了雨，让你喝点酒，暖暖身子啊。”赵兵坏笑着。
郭松林向来是滴酒不沾。
但今儿个情况特殊，为了给老爹筹钱，他不喝也得喝。
“行！那我把这一斤白酒干了。”
郭松林红着眼睛，也不含糊，拎起那大酒壶，“咕咚咕咚”一口气，把酒壶喝了个底儿朝天。
这一斤60度的烧刀子下了肚，郭松林就感觉嗓子眼里，像是插了根火钎了，火燎火燎的烫，一直烫到了胃那里。
眼前的人和景，更像是失控了一般，在拼命的转着圈。
郭松林晃了晃，勉强控制着身体，“赵……赵大哥，陈……陈二妮，你们答应借我的钱，该……该借我了吧。我老爹真是等着急用啊！”
赵世奎和陈二妮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浓浓的恶意。
“借你？行啊。”赵世奎下炕了。
他装模作样的点着头，奸笑着，“但你得有点诚意啊，你得跪下跟我说话啊！你这么站着跟我说话，哪儿像是在求我啊。”
赵兵来到院子里，咣的一脚，把郭松林踹跪在地上，狞笑着说，“就是啊，站着跟我表哥表嫂说话，那显得多没诚意啊，跪着，给我跪着说。”
“啊，不对，只是跪着诚意也不够，得让我在你身上尿泼尿，那样你诚意就显得差不多了。”
说完，赵兵解着裤腰带，做势往郭松林身上撒尿。
郭松林哪怕再笨，此时也看的出来，赵世奎夫妻俩压根儿没打算借钱。
从头到尾，他们都是在耍自己呢。
郭松林只觉得鲜血呼啦啦往上涌，愤怒的火苗窜向脑门，“赵世奎，你特么在耍我？”
啪——
郭松林话刚说完，赵兵一个大巴掌就扇了过去，“耍你咋的？你不就是猴吗，不耍你耍谁？”
“老子现在就把你绑外面大柳树上去，得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赵兵手劲儿可是不小，再加上郭松林醉了酒，根本撕扯不过他。
很快郭松林就被捆在院外的大柳树上。
啪~
赵兵摸出一根抽牛鞭，一鞭子抽在郭松林的脑门上。
红蚯蚓一样的鲜血瞬间流淌出来。
“知不知道我表哥最膈应你？你还主动跑上门来，你个山炮、傻狍子、傻哔！”
在郭松林流出鲜血时，半空中那只巨眼，突然散射出凌厉光芒。
一青、一白两种颜色，在半空中凝聚的越来越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