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世态
江敬眉头一跳，看向了罗丽云。
罗丽云的果断与狠辣，显然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十七八岁，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会突然下此杀手。
“唉。”
一声叹息从空中传来。
江敬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士兵制服的武者从高空中飞了下来。
“怎么就把人杀了呢？真麻烦。”
那巨鹿城的巡察士兵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稳稳落地，站在了死去的流氓男子尸体后面。
“各位，只是打斗随你们折腾，但现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杀了，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在场的人，你们都跟我来吧。”
“这位道友，还请你配合一下，大家都早点完事。”
显然，这巡察士兵最后一句话，是对江敬说的。
江敬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朝那巡察士兵询问道：“道友，我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罚？此次进城，我还有要事在身。”
“签个罪证书，到时候等这死者家人来了之后，你看情况赔偿吧。”
“你责任小，交够了灵石便会放你走。”
“只是这小姑娘……”
说着，那巡察士兵顿了顿，饶有深意地看了罗丽云一眼，才又接着说到：
“城中杀人，即使对方有错在先，也是要坐牢的，如果赔偿对方足够灵石的话，倒是可以少坐几年。”
“可惜咯。”
说完，此人又摇了摇头，似乎在替罗丽云惋惜。
“走吧，不要再耽搁了。”
……
路上，江敬走在巡察士兵后面，罗丽云和她的弟弟则跟在江敬身后。
那被江敬打昏迷的男子此刻也醒了，被另一人搀扶着走着，嚷嚷着要让江敬和罗丽云付出巨大代价。
江敬皱着眉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江敬放慢了速度，走到罗丽云身边，轻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此言一出，原本就有些啜泣的罗丽云，更是哽咽起来，隔了一会儿，她才回答到：
“如果他不死，后面我和我弟弟就会死在他手里。”
说着，罗丽云摸了摸牵着她手的小男孩的脑袋。
小男孩十岁出头，听了罗丽云的话，此刻整个瘦小的身子瞬间颤抖起来，即使他低着头，江敬也能看到他脸上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齐齐流了下来。
江敬不自觉地叹了口气，问到：
“你们的父母呢？”
“死了。”
江敬虽然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还是沉默了。
“这样做，值么？”
罗丽云抽泣声渐渐小了，她的情绪似乎在几息之内就调整了回来。
她摇摇头，说：“大哥你不懂，我们自小被人欺负惯了，要想活下去，不被欺负，就得比别人厉害，比别人狠！”
说着，罗丽云却是蹲下来，用一只充满了女性柔软的手将小男孩脸上的泪水拭去。
“小尧，别怕，以后姐姐不在你身边，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小男孩眼睛已哭得红肿，用着沙哑的孩童声音说到：“阿姐……我会的。”
“我会变得很厉害，到时候就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了！”
罗丽云听着，笑靥如花，仿佛世间的残酷都在她的微笑中烟消云散。
她用她那只已不算稚嫩的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面庞。
“小尧，记得阿姐之前给你说的话。”
“这位大哥哥，每次他来，你要带他去城里买东西，但不能要他灵石。”
“他是我们的恩人，你记住了吗？”
“阿姐，我记住了。”小男孩极其认真地回答到。
罗丽云闻言，微笑着又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喂，差不多得了，有什么事到牢里再说！”巡察士兵已在催促了。
罗丽云站起身来，接着上路了。
……
巨鹿城监刑司内，江敬身为神府境武者，自然没人理会他，他便自顾自站在一旁。
堂中，罗丽云，以及另外两个流氓男子的同伙，正跪在地上，回答着监刑司判官的问题。
不过这也只是走个流程，毕竟护城大阵在此，几人的一举一动皆被记录下来，巡察士兵将留影石交给判官一看，已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而那死去的流氓男子的家人，却迟迟不见踪影，却不知是何缘故。
堂中，那流氓男子的两个同伙暗自递着眼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你二人，扰乱城中秩序，也是要交罚款的！”
“是，大人，我俩马上交。”
那从始至终未曾受伤的男子显得极为主动，主动将缴纳的灵石提给了一旁的小卒。
“大人，若此事与我俩没什么干系了，我们就先退下了。”
“嗯，去吧。”
在判官满不在乎的回应下，二人便走出了监刑司大门。
“刘二观，你休想将吴老大的家产独吞了！”
至于二人为什么这么快就离去，江敬等人是不知道的，但这无形中少却了很多麻烦事。
“罗丽云，唔……现在证据确凿，你可知罪？”
“我认罪。”
罗丽云平静地回答着，语气毫无波澜。
“嗯，死者家人未至，你并未赔偿对方，按照我城律法，需关押二十五年。”
“是。”
很快，两边小卒便将罗丽云押了下去。判官很快宣布此事结束，便离开了此地。
堂中的兵卒开始散去，江敬见已有结果，也不再停留，便往庭外走去，却不料一个小卒悄然走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我家大人说了，只要交了罚款，此女可以不坐牢，而是发配到边塞服役八年，即可回来。”
说完，那小卒很快便走开，再不去理会江敬。
江敬闻言，定在原地，目光闪烁。
……
江敬走出了监刑司的大门后，罗丽云的弟弟便从对面走了过来。
“大哥哥，我阿姐说了，你来城中办事，我给你带路。”
江敬叹了口气，心中倒是一片坦然。
“好，我要去万宝商会和灵宝堂，小弟，你带路吧。”
“嗯，往这边。”
“小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罗希尧。”
……
等江敬将所有东西买好，已是下午时分。
分别时，本来江敬还想拿一枚灵石给罗丽云的弟弟，却不料后者看了江敬手中的灵石一眼就，便扭头跑走了。
夜晚，江敬站在牢房外，对着里面的罗丽云说着话。
“罗丽云，是我。”
“大哥？你怎么来了！”
罗丽云本面对着墙壁发呆，却不料听到了江敬的声音，此刻转过头来。
江敬微笑不语，却是问起了其他事。
“我叫江敬，你以后叫我一声江大哥即可，而我管你叫丽云，如何？”
罗丽云摸不清江敬的来意，她生性有些多疑，不知道江敬到底想干什么，但凭着江敬对她的恩情，她还是回应说到：
“好，江大哥。”
“丽云，可会识字？”
江敬刻意这样说到，其实，早在来之前，他便打听清楚了罗丽云两姐弟的身世。
“会。”
江敬淡笑一下，递了一个装得满满的巴掌大小的袋子过去。
罗丽云接过袋子，面上的疑惑之色更浓。
“十息功夫，该走了。”不远处的狱卒在催促着说到。
江敬只对罗丽云说了一句：“明日，我带你弟来送你。”
然后便不再停留，转身便离开了。
牢房里，罗丽云将袋子打开，看到里边有一封信，一些关于边塞信息的书籍，以及十几枚灵石。
罗丽云连忙躲到墙角，把把口袋藏进自己的里衣中，然后才将手中的信封拆开，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罗丽云的眼眶湿了又湿，原本沉寂的眼中，慢慢焕发出一丝明亮。
江大哥，我和我弟都欠你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