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塌陷
烦躁。
童阳察觉到自己奇怪，非常奇怪。
他现在有种想把这俩人原地埋了的感觉……他，好端端养的白菜被人拱了？
脏话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童阳听不清那个女孩在说什么，他看见童覃张嘴喊：“哥？”
“嗯，早点回来。”童阳说。
童覃走了。他坐在客厅沙发上，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控制不住想要乱蹦。又来了，那种感觉……
真奇怪，他这是女朋友吗？
男女同学拉拉手拽拽胳膊，算很亲密吧？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童阳控制不住的全身发抖。怎么，怎么激动成这个样子？早恋而已，这么大的小屁孩有几个不早恋的？
他就是难受，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不是疼，也没有恐惧。他想笑，想哭，哪里都不对劲儿。
他每天费尽心思的在干什么呢？他这种怪异的行为在童覃眼里是什么？
童阳颤着手撸起袖子，疼痛，疼痛可以缓解。
哥？
别叫了，对不起……
等那波乱糟糟的情绪平静下去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小院披挂上一层黛色的纱，往上看天，天边嵌了圈金边霞光。
童阳蜷着身子躺在沙发里，眼珠盯着虚空中某点，已经很久没动了。
身体不想动，头脑也不想。
像个死物一般等浓重夜色涌上来，空荡荡的老房子，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不开灯灯永远不会亮，不开电视就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这么在沙发上躺着，全身被冷气包围。
小覃，平日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童阳头脑迟缓迷迷糊糊像是睡着了，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来：
“童覃是你弟弟吗？到派出所来一趟吧。”
“……警察？他怎么了？”
思维忽然跨越，童阳说话有些磕巴。
“聚众淫luan，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不好说，不过他状况很不好，你先过来吧。”
聚众淫l？
他不是去同学聚会了吗？手机那头乱哄哄的，有青年男女的嬉笑声，也有男人大声呵斥维持纪律的声音。
童阳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他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一阵匆匆挂断的忙音。
操！
童阳想骂人。
这他妈是组团去嫖了？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一路想破头也想不出怎么回事，出租车一停就冲进了派出所。
接待室里蹲着几个男男女女，冲天酒气熏得人想吐。童阳一个个看过去，没有。
他边登记边问：“找我弟弟童覃，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看这里没人……”
“哦，你是他哥？”值班的警察瞅了他好几眼，面部表情微动，“小孩没事儿，就是情况不太对，在隔间呢。”
具体怎么个“情况不太对”人家没明说，就指了指旁边那扇门。
童阳登记完了咔嚓拧开门锁，直接愣在当场……
童覃叉着腿坐在靠墙的垫子上，手在不明部位按揉摩挲着。外套被随意扯开，好在里面的衣服穿的还规矩。
他看到来人眯起眼睛，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手强忍住停下了，但仍在那个部位搭着，模糊道：“哥。”
身后的警察说：“饮料里面加了东西，要不是他同学举报早出事了……你看没事就把人领走，去医院或者……弄一下，这里也不方便，别再把人憋出毛病来。”
童阳站在原地，看着童覃：“谁干的？”
“这些人我们之后会处理，ktv也查了。孩子没事儿，你们年轻人冲动，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可不兴报私仇啊。”
童阳闭上眼睛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逼问童覃：“戴雪晴呢？”
“多亏了俩小姑娘报的警。”
“……”
童阳看着外面蹲了半屋子的男男女女，片刻后闷声道：“能起来不？”
“嗯……”童覃把手撑在地上，晃悠悠撑起身。
童阳忙去搀他，结果刚挨到人，那人就像只树袋熊一样抱住了他，鼻腔发出不正常的粗重呼吸。
童覃手劲很大，一只手勾着他肩膀，另一只手按在他后腰就往下揉。
童阳顿时脸都绿了，身后的警察轻咳了一嗓子，脚步声往后退出了门。
“童覃！”
他按住他的手，把人胳膊掰开：“你他妈知道我是谁不？别犯混。”
“嗯……”童覃呼吸粗重，吐气吐在他肩窝，又狠狠的吸进去。他的唇温温热热，就埋在童阳脖颈，又朝他耳朵说，“哥我，难受……”
嗓音是不可控溢出的，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却又艰难的克制。
童阳深呼吸一口：“我带你去医院。”
童覃用头蹭他，他的脸很热，蹭着童阳的耳朵也染上一点红。
童阳一字一顿道：“我再说一遍，别犯混，我带你出去。”
“嗯。”童覃强忍住撑起头，努力保持正常。鬼知道他伸在童阳羽绒服下面的那只手有多安分。
童阳默许了他这种行为，把他扔到出租车后座，刚想挪地方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童覃压住躁动：“回家……我自己解决，不去医院。”
也对，因为这事大晚上去医院挂号……不合适。
司机眼观鼻鼻观心，一路煎熬终于把这俩神经病送到了目的地。
童阳把人塞进卧室，坐在沙发上窝火，很窝火。他恨不得把戴雪晴揪过来揍一顿。
十分钟了……
二十分钟……
童阳看着墙上的挂钟有点担心，他忍不住敲门：“小覃？”
没人应。
“小覃？”
操，这玩意儿用不好是会死人的吧？
童阳拧开门把手倒吸一口冷气：“你……怎么还没好？”
“出不来……”童覃声音有些崩溃，他看着童阳，眼睛被客厅的灯反射出莹亮的光，“……不行。”
童阳有点慌：“那，去医院？”
童覃脑子里窜了股火，烧得他意识混乱甚至开始胡言乱语，哪里还肯耽搁时间去什么医院，“不行…哥，帮帮我，太难受了……”
童阳站在床边，他看着童覃朝他扑过来。
黑夜滚烫。
“小覃……”童阳手指有些僵硬，他想缩手，却被更加强硬的压制住。不算吧？和老孟那个片子里的东西不一样，就只是这样，不算吧？
……
身下的人呼吸越来越急，胸腔都跟着上下伏动，呼吸声盖住卧室门外细小的电视音，在空旷漆黑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染上一层炽烈浓郁的味道。
童阳不动声色加快速度。
毫无征兆的，童覃忽然把头转过来对着他。那完全是情不自禁的动作，燥热的呼吸喷的童阳满脸。
来不及反应，他感受到柔软的唇……和梦里一样。
童覃舌尖撬开他牙齿，恶狼般的吞咽，搜刮。这个吻又烈又急，似乎是怕人跑了，霸道的把人勾在身前。可出乎意料，童阳还站在原地。
太荒谬了……童阳松开手，轻轻直起身，挣开这个荒诞的吻。
童覃靠在他胸前，两条胳膊像钳子一样锢住他不放手。
直到万籁寂静的黑重新盖下来，童覃喉咙滚动：“对不起，哥……”
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塌陷，童阳看到一面透明墙，忽然无征兆的碎了。
他轻轻抚上童覃的背，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只是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默念，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