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忆（二十一）
更糟糕的是何安辰醉酒的原因也被扒了出来。
一个月前何安辰新上的电影简直是滑铁卢，口碑票房没有一个挂得住。换做以前顾萧也会慌，后来钟阁说新人慢慢来就好。顾萧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何安辰太在意了，许多平台上挂满了不友好的评论，他迫切想要走进电影圈站在顾萧的面前。
一天中顾萧什么都没做，心急如焚等着事件的后续。
晚上，所有在看这件事的人没有等到何安辰的道歉信，先是等到了他要和公司解约的消息。
“何安辰你真的以为走了就好了？”这是为数不多的老板坐在何安辰面前。
以往都是经纪人代替何安辰说话，这一次他抬起头说：“我和公司签约的第一天你告诉我，我将见到一个崭新的自己和世界。这么久了我像一只被吊着的木偶，你们把我拿到哪里我就必须要去哪里。”
“呵，这是翅膀硬了才敢这么说，你真的硬了吗？你真厉害就把这件事解决下去别在这都怪在公司头上。”老板显然不吃他这一套，“我告诉你何安辰，这个时候离开了公司你只有死路一条。”
“那我就去死好了，到时候也不用劳烦乔给我收尸。乔总的知遇之恩何安辰没齿难忘，扪心自问我也没少给公司挣钱，不如就走法律程序好聚好散。”何安辰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底气，现在解约无疑是把自己推向更加凶猛的海浪。
乔总沉默了一会儿，问：“这个圈子里的人最初都没有自由更不要说什么灵魂，灵魂不能当饭吃。”
“好巧，我知道了一个人她拥有自由的灵魂，且因为灵魂有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何安辰回。
写稿子的过程是有些痛苦的，但顾萧常说‘那是与灵魂共舞的过程，你需要接纳灵魂的游走。’
“那是极少数的。”乔总说：“你不会觉得自己是这种天才吧？”
何安辰也冷笑了两声，“我有自知之明。”
“非要解约？”何安辰向来很听话，很难让人想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活不是一辈子呢您说对吧乔总。”说完这句话后何安辰心中突然有了些释然，“我就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一辈子。”
除了何安辰外，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何安辰即将奔赴一个深渊。
何安辰和公司并没有撕的很难看，没有像外界期待的那样闹一场大风波。违约金给公司的那一刻何安辰躺在北京的家里，如果现在顾萧在自己身边，她一定不会像所有人一样说，何安辰你不应该这么做。
从解约事件后何安辰的事业就进入低谷期，他换了新的经纪人和团队，经济人以前带过其他艺人何安辰也算信得过他。
一个多月里外界没有何安辰一点消息，顾萧嘴上不说心里是着急。
钟阁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说：“就在这一秒每个人都在活着，以自己此刻最好的方式，就算你不知道也用不着这么担心。”
说过顾萧后钟阁就离开了，顾萧看着钟阁的背影，他摇了摇头。
顾萧不是一个天才，钟阁算是看明白了。但这样也好她能像平凡人一样生活。
和何安辰的对话框打开了一次又一次信息始终没有发出去，或许正如师父所说何安辰过得没自己想的那么差。
何安辰请了一个表演老师上了很久的表演课，后来又去南方的山里住了一些日子。爬山时身边路过的蛇和悄咪咪探出头的小动物都成了他的朋友。
最奇怪的事莫过于此了，他找了自己一圈最后从动物眼中看见了自己，因为动物的眼睛不会带着滤镜看你。
师诗给何安辰发信息的时候他正坐在山顶的一块石头上看缭绕云雾，看到师诗的信息何安辰抬手拍了一下周围，“是不是人间仙境。”他问。
师诗那边回：“你看一下这个剧本我觉得很不错，早点下山。”
是一个电影项目，何安辰看完阵容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师诗还能搞到这么好的资源。
“片方让去试戏吗？”何安辰问。
“不用。”师诗回。
整一个剧本看完后何安辰又说：“我觉得我不适合这个本子。”
大概过了十分钟他才再一次收到师诗的消息，可想而是师诗在说这段话时的纠结。
“这么说吧安辰，如果你现在是一个刚出道的新人这个本子我都不会去给你争取，因为你很容易演崩。但是你现在不是一个新人，不管你的能力怎么样都要突破你以前的角色，做不到你就没有什么未来。”十分钟师诗就说了这样一些话。
“如果我演崩了呢？”何安辰反问：“是不是意味着我把自己路给断了？”
“没这么严重，你还是有些粉丝在的。”师诗道。
互联网有记忆，但是互联网的记忆很浅。互联网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记住人们做过的错事，并且嘴上说着原谅心中却从未给过犯错的人改过的机会。
急于证明自己的人是何安辰，怕做不到的人也是何安辰。
“师哥，我演。这部电影我一定会演好的。”何安辰看着山外的一切，表演不就是真是和自然吗？
在电影尚未官宣前的一天师诗慌忙找到何安辰。
“这个本子剧方换人了。”师诗看见的是一脸平和的何安辰。
何安辰抬头问：“乔总的人？”
“嗯。”
酒店的窗帘被拉得死死的，何安辰手臂一用力窗帘向旁边滑去，光照了进来。
“以前我认识一个人，她喜欢把自己闷在没有光的房间里，在"不见光的世界里写出了无数个关于太阳的故事。”何安辰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每当白天窗帘拉得死死的他总会想到顾萧。
“然后呢？”让何安辰没想到的是师诗听了下去，
何安辰笑了笑，“我问她你不见太阳为什么还能写太阳，她说你没有穿越为什么还能演古人？”
师诗好像听懂了。
心中有光自然就能写自己的太阳，保持相信，心中竖起了角色的灵魂就能演好一个角色。
“你去谈下一个本子吧。”何安辰转头看向师诗。
这个本子是何安辰自己联系的，直到现在谈下来了才告诉师诗。
师诗问：“你早就想到了会被截胡？”
“我演的第一部戏就是乔总从他刚解约的艺人哪里抢过来的，现在我还回去。”何安辰自己都没想到心态会这么平和。
何安辰谈下的本子没有师诗说的那部大，但是师诗看了剧本。这个主角何安辰应该更有掌控力，起码何安辰现在的状态和主角就很像。
剧本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在官宣那一天网上本就没有太多关于何安辰的风声，"前公司突然放出了一些何安辰的黑料。
大多数都是关于他的前前女友。看到此条的那一刻何安辰很庆幸公司不知道顾萧的存在。
网上铺天盖地响起了骂何安辰的声音，“果然还是在电影圈有人。”
这件事超出了何安辰的掌控，第二天事件仍在发酵，人们开始抵抗资本的操作反对何安辰出演男主。
巨大的落地窗前，何安辰背对着师诗苦笑，“人们都在骂资本，他们以为我就是那个资本所有都来骂我，可正是资本引导他们来骂的我。人啊什么时候才能真的看透社会不为别人做嫁衣呢？”
师诗太明白这一点了，娱乐圈是个大圈子。这个圈子呈现给世人的只是运作圈子的人想要打造的外表。
何安辰不愿意做木偶了，他破坏了规则就会受到挤压。
“那这个本子怎么办？”师诗问：“你真的没有留后路了？”
何安辰回头看了师诗一眼，“师哥我只是个没钱的打工人，也不能用资本给自己铺路。这个本子就让给他们了。”
嘴硬而已，何安辰太想要这个本子了，只是他争不过。
师诗叹了声坐在床上，问：“你是打算从娱乐圈离开了之后开店吗？”何安辰现如今的处境不难让人往这方面猜想，他在许多城市都买了一家店铺。
“到时候我们就开火锅店，师哥你别忘了给我投资。”何安辰还在说笑。
师诗接了一个电话，挂断后他说：“导演还在坚持你，但是资方都撤资了。”
何安辰不再笑了，他坐在师诗的旁边，“不能怪大家，现在的舆论本来就是很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何安辰买了很多酒和师诗坐在房间里，后来又打电话给坚持的导演劝他不要再坚持了。导演没有同意反倒是过来和他们俩一起喝起了酒。
三个人喝到了凌晨四点，一个接着一个去厕所吐。酒店里三个人瘫倒在地上，空酒瓶满地都是。
顾萧因为上一个电影后期的事情没处理完在工作室同样熬到了凌晨三点，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顾萧刚闭上眼不足五分钟电话就响了。
“怎么了？”顾萧问。打电话来的是钟阁安排给顾萧的助理。
晴晴回：“萧姐《环夏》那边出了点问题。”
一句话就带走了顾萧的睡意。
晴晴接着说：“投资方都在要求换演员不然就撤资。”
“片方呢？”顾萧问，这种情况早就该想到的。
晴晴：“现在还在坚持何安辰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顾萧：“我知道了，等下把制片人的电话给我。”
晴晴：“好。”
挂断电话后顾萧又找到列表里的‘花儿’打了一个电话。
手机里出现了顾一笛的脸。
“怎么了姐是不是想我了？”顾一笛显然是还没睡醒的样子。
顾萧看着电脑上的信息没有低头看他：“我给你买票你来北京一趟。”
顾一笛有些意外：“怎么这么突然？”
顾萧：“有事儿。”
“啥事儿？”
顾萧懒得解释：“你来了就知道了，还有别告诉爸妈。”
晴晴已经把制片人的电话发了过来，顾萧直接在聊天框里点击数字打了过去。
制片人问：“您好哪位？”
顾萧：“老师您好我这边有人想要投资《环夏》什么时间有空约一下？”
制片人忙说：“您看您什么时间方便？”
“那就明天上午。”顾萧没有过多的时间跟着这个项目转。
制片人：“好。”
约好时间地点后顾萧冲了一杯咖啡，没来得及打开电脑就看见钟阁找她。
顾萧家楼下的咖啡厅里钟阁推了推眼睛，对面的顾萧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钟阁问：“你拿什么投资？”
顾萧生活虽不算拮据但也富裕不到哪去，这几年是跟着钟阁投资挣了些钱但如果都赌进去就真的可能倾家荡产。
顾萧不敢抬头回答：“跟着师父挣的钱。”
钟阁：“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片子可能赔的一塌糊涂，如果何安辰的风头不过去可能这辈子都不能上映。”
“您不是也知道如果成功上映了这或许就是他的翻身仗。”
钟阁：“他的翻身仗谁都能帮忙他有自己的经纪人自己的团队，你即便倾尽所有项目还是启动不了。”
“能启动，只要他再投些就能启动。”顾萧仍旧不敢抬头。
钟阁一只手捏着额头：“你知不知道这个项目要多少投资？”
“知道。”
钟阁：“你的钱又能帮上多少忙？”
“所以我把房子都赌上了。”说完后顾萧抬起了头，双目看着钟阁。
听到这儿钟阁快要气炸了，顾萧早几年没有爱好就喜欢买房子，把挣来的钱都用来买房子了也不是投资用顾萧的话来说房子是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东西，钟阁不知道顾萧有多少房子更没想到她这么绝。
钟阁闭上眼睛叹了声气他不想让顾萧看见眼里的泪。
“你真是鬼迷心窍了。”钟阁道。
顾萧回：“我永远不会忘记被改剧本的那天，没有人听我说一句话。开完会后外面下雨了大家都在等伞我就一步步走向了雨里，那种无谓的挣扎在他们眼里都是笑话甚至我本身就是一个笑话，有人说我已经够幸运了还能拥有署名的权利多讽刺的话说的那么理所应当。那天只有何安辰的助理带了伞，可何安辰丢下伞一步步走向我。当我像一个被嘲弄的傻子时是他用行动告诉了别人我不傻，现在所有人都等着看他再也起不来那我就告诉别人他没有倒下。”说完时顾萧已经泪流满面。
这让钟阁想起了顾萧刚拜他为师的时候她说的话：我把未来当作赌注，可这场赌约我知道百分之九十九会输。也许我不会成为那百分之一也不会遇到那百分之一，但我知道在这条路上我一定会遇见那百分之九十八的人和我一起努力。
何安辰就是顾萧遇见的那百分之一也是和她一起努力的百分之九十八其中的一位。
钟阁把银行卡放在桌子上说：“怎么能让一个小丫头做最大的制片呢？”
“师父这是？”顾萧感到意外。
“你都把最后的退路赌上了我能看着你没有家回吗？”
“谢谢师父。”
钟阁叹声气，“口口声声不信爱情最后爱的混天黑地。”
“我不是相信爱情。”顾萧依旧在倔强。
“你信他，信他能成功唯一不信他的是一个安稳的未来。”说到后半句钟阁心中都难受了一下。
顾萧永远把责任找在自己身上，“是我太敏感了。”
“那是他给的安全感还不够，我要回去了密码和原来一样。”钟阁觉得自己再坐下去只会更生气。
“谢谢师父。”
钟阁站起来去买单，顾萧道：“我来吧。”
钟阁依旧没好气，“家都没了省点钱吧。”
《环夏》这个项目顾萧以前看过，只是不知道他会有可能落在何安辰手上。本子是比较好的本子，拍好了一定是好电影。只是导演也是新人不知道能不能掌握好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