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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珩抬手蹭了蹭鼻尖,抬脚走出屋子。
院子里的阳光正好,洒在他的身上暖暖的。
当帝师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人给赶出来,这种感觉很奇妙。
“照秋,你说她这次能不能原谅我?”
照秋只觉得现在的萧珩像个情痴,从再次见到薛姑娘开始就天天痴情。
他挠头拧巴着脸,“属下也没追过姑娘,我属实没经验啊。”
萧珩睨了眼照秋,白问。
薛重琅换好衣裳出来,浅粉色的衣裙倒是衬得她愈发白皙,双丫髻更是让她的年龄小了好几岁。
“琅琅。”
萧珩难得勾起唇角,他第一次见薛重琅时大抵如此,那时的她小小的,像是个小团子,也是这样的双丫髻,衬的她稚嫩无比。
“走吧。”
萧珩思绪回笼,从前都是侍卫跟着他,今儿倒是他当起了小跟班,风水轮流转呐。
宫巷绵延悠长,薛重琅垂首跟在萧珩身旁,红墙金瓦下倒映出二人的修长的身影。
往来宫人见着萧珩只垂首行礼,并无人敢直视萧珩,薛重琅就这样跟着萧珩走过一条又一条宫巷直到北阙门。
守门的侍卫见着两个宫女跟着萧珩,原以为是宫女蒙混出宫的,便将人拦下。
“本座的人也出不得?”
侍卫听闻连忙放行,二人看着萧珩的背影小声议论着:“帝师身边何时多了伺候的婢女了?”
“不知道,许是带去采买的,听闻紫阳宫至今为止还什么都没布置呢。”
萧珩今儿心情甚好,本是要去安国公府赴宴的,可一路上都在问薛重琅吃不吃这个,要不要那个的,虽是乘坐马车,但这条路萧珩走了两年,不知道走过多少遍,早已将街边的商铺记了下来。
薛重琅只觉无趣,靠在马车上假寐着。
“琅琅,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吗?”
权倾朝野的帝师何时这样哄过人,在朝堂上他杀伐果断,在下属面前他不怒自威,唯有在薛重琅这里卸下所有的防备,给她世间最难得的柔情。
“不好。”
萧珩伸手握住薛重琅的手,她的手还像从前那般软若无骨。
“那怎么样你才愿意理我,不和我生分。”
薛重琅睁开眸子,看向萧珩的丹凤眼,“你当初究竟有何事,竟能让你不辞而别?”
萧珩移开目光,眼底浮起一抹晦暗不明的意味,“琅琅,我希望你可以快乐无忧,知道的多了反而徒增烦恼。”
薛重琅拂开萧珩的手,扔下一句:“冠冕堂皇。”便不再理他。
他摩挲着墨玉扳指,不经意间握紧拳头。
他的琅琅,是他最在意的人,他该如何告诉她当年的不幸呢?
马车外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马车飘进萧珩的耳朵。
“你就让我进去嘛,我真的是帝师府的人。”
“姑娘,没有请帖我也不敢放你进去啊,主家会怪罪的。”
萧珩带着薛重琅走下马车,沈绮南回头看去像是见着救星,“帝师,你就带我去玩玩嘛。”
他睨了眼沈绮南,沈绮南哀求到:“我保证,我绝不给你惹事,就是没见过京城的繁华,想来见见世面。”
薛重琅打量了一番沈绮南,鹅黄色的广袖流仙裙衬的她娇小稚嫩,之后又微不可查地看向萧珩,谁料萧珩说道:“她是帝师府的人。”
沈绮南兴冲冲地道谢,“就知道帝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之后她扫过萧珩身后的宫女,“帝师外出赴宴还要带宫女呀,圣上对你可真好。”
“你想安安稳稳地玩就管好你的嘴。”萧珩眼神凌厉,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要将她灭口一般。
沈绮南连忙捂住嘴,过了安国公府的垂花门,沈绮南就同萧珩分开了。
薛重琅低头想着,男人都好这一口,喜欢娇嫩软萌的,哪个男人见着这种姑娘不心生保护欲呢?
她知道安国公府的布局,没走几步就同萧珩分开了,临走前扔下一句:“帝师还真是百无禁忌,什么都吃得下。”
萧珩被说的一头雾水,“她这是什么意思?”
照秋夜不明白,“应该是说您不挑食吧。”
薛重琅沿着记忆中的路朝着凌蓁蓁的闺房走去,途径后花园时听见众多小郎君在一起打趣。
她歪头看去不禁眯了眯眸子,那位好像是霍工部家的小公子,他记得霍小公子自小就不学无术,在学堂欺负家世比他低的郎君,整蛊夫子,带人逃课掏鸟窝,没想到现在长大了也不过如此。
同霍信一起的还有陆家的小公子,陆石。
她记得陆家有好些女儿,只有陆石这么一个儿子,自小便养出一身的臭毛病,奈何陆老爷愿意宠着这么个宝贝疙瘩,将一个相貌不错的郎君养成了一棵歪脖树,只是这陆家在朝中不过是个芝麻官,陆石怎么和霍信混到一起的?
不知那些小郎君在说些什么,只听隔岸传来一阵哄笑声,薛重琅暂时没时间细究,她得赶紧去找凌蓁蓁。
今儿安国公府设宴,内阁指派了不少宫女前来帮忙,薛重琅趁乱摸到了凌蓁蓁的院子。
凌蓁蓁正由婢女梳妆,“花楹你去小厨房给我拿些吃的来,我先垫垫肚子。”
花楹从小厨房出来时隐约察觉到门外有人,她蹑手蹑脚走去原想着将人揪出来,却一把被薛重琅捂住了嘴。
“是我。”
花楹眨眼示意,薛重琅松开手说道:“去给你加姑娘通传一身,记得别张扬。”
花楹自小跟着凌蓁蓁,做事机灵踏实,是个靠谱的人。
她走进凌蓁蓁的闺房,放下手中的点心在凌蓁蓁耳边低语一番,凌蓁蓁的瞳孔骤然放大,抬手示意梳妆的婢女下去。
闺房内没了人,花楹这才将薛重琅主仆请进来,见屋外没人了立马将门关上。
凌蓁蓁提着裙摆朝着薛重琅小跑过去,拉着薛重琅的手说着:“阿琅,你是怎么出来的?我原本想宴请你的,可一想到你再宫里不便反而让你着急便没给你递帖子。”
儿时的友谊终将伴其一生。
薛重琅从未想过凌蓁蓁能想得这般周全,“是萧珩带我出来的,我偷着跑出来的。”
“啊?帝师?他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前两日安国公回来说了薛重琅托人找她的事情,因为定亲宴一事安国公便推了,凌蓁蓁知晓后和安国公大吵一架,还把自己关在屋里闭门不出,茶饭不思,凌夫人好说歹说才将人哄好。
“他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怎么突然就定亲了,那日见面也不说,我连贺礼都没准备。”
凌蓁蓁挠头尴尬一笑,晋安侯世子去岁冬儿就下了聘礼,两家商量着开春回暖了再办定亲宴,也能有充足的时间准备着。
“晋安侯世子,我记得你和他不是合不来吗?”
薛重琅说的也没错,小时候凌蓁蓁可是大的小世子满街跑,以至于小世子见着她就躲。
凌蓁蓁面露藕粉,“我阿娘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而且小世子秉性不坏,我觉得也对。”
“对了,别说我了,你这次冒死出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薛重琅面露难色,确实被她猜中了。
“我想请你帮忙,你也知道我同薛家的关系并不好,宫里处处都是要打点的,所以……”
凌蓁蓁会意,连忙唤来花楹,薛重琅立马拦下,“我不是来让你接济我的。”
“那要如何?”
薛重琅在凌蓁蓁耳边低语一番,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凌蓁蓁的眼角浮起些许笑意。
“可以呀,阿琅,你现在真的好聪明。”
薛重琅轻微摇头,“只是你若是成婚了,晋宁侯府那边怕是不好说。”
凌蓁蓁摆摆手,“侯爷和夫人都知道我是什么秉性,若是接受不了这些他们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这时屋外传来婢女的声音,“姑娘,国公请您过去。”
“知道了。”
凌蓁蓁临走前还不放心薛重琅,“阿琅你先在我这呆着,肯定没人发现的,等我忙完想法子送你回去。”
“别操心我了,快去忙吧。”
宴席开始之后,萧珩坐在席位上左右等不到薛重琅,他不放心,故让照秋去打探一番。
霍信等人入座后见着萧珩脸上也没了笑意,几个人窃窃私语道:“寻常的宴席帝师从不前来,今儿这是怎么了?”
“要不是安国公在朝野是个闲职,我都以为他是帝师的人呢。”
凌蓁蓁盛装走来,一席鲜红的广袖流仙裙衬的她娇艳动人。
萧珩看着凌蓁蓁走过,他的瞳眸微微一动,今日该把他找来,让他按照这个标准找人,最近一段时间没少去添香阁,可他找的那些姑娘总缺点感觉。
片刻后,萧珩灵机一动,他用凌厉的目光看向凌蓁蓁,她在这里,那薛重琅去哪了?
凌蓁蓁走后,薛重琅也连忙离开了,她得赶紧去找萧珩,想法子早些回去才行。
结果刚出了后花园就瞧见石桥上的薛云笑姐妹。
几人见面皆怔住。
薛云笑和薛云筝为了这个宴席可没少花心思,簪钗首饰一应俱全,颈间还带着纯金的长命锁,真像一个寻配偶的花孔雀。
薛云笑率先回过神,见着身穿宫女衣裳的薛重琅上前宽慰道:“好些日子不见姐姐也不知道姐姐在宫里过得好不好?”
“哎呀,都怪妹妹不好,选秀那日吃坏了肚子没能陪姐姐入宫,如今连个伴都没有,还得看着妹妹做些伺候人的活。”
薛重琅并不恼,她只想让薛云笑好好嚣张一段时间。
“妹妹不入宫也好,省的好戏上演的太早,我都没备好看戏的零嘴呢。”
薛云笑垂眸,唇角依旧挂着笑意,“那妹妹祝愿姐姐能在宫里平安喜乐。”
“我在宫里自当平安喜乐,倒是妹妹,在宫外可要当心些,毕竟宫外的守卫可没有宫里那么森严呢。”
薛重琅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她们二人,径直离去。
薛云笑看着她的背影说着:“你不是说她是长使吗?”
“是长使啊,还没听过哪个高门贵女入宫当婢女的,这不是丢我们薛家的脸吗?”
薛云笑心思流转,“她会不会是私自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