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试图威胁
立平汽车修理厂。
徐立平从一台大车底盘下爬出,工作服上满是油污,并且灰头土脸。
汽修,本就不是体面工作。
很多年轻人宁愿去饭馆端盘子,去流水线拧螺丝,也不愿学修车。
徐立平站起来,环顾三间店面以及停在大院里的两台大车,倒是很满足。
一家三口年收入十几万,他自认在新丰区,乃至整个云州,算得上小康水平。
要知道当下公务员月工资也就两三千。
“小超,吃饭了!”
徐立平喊躺在另一辆大车下的儿子。
所谓汽修厂,其实就是父子店,规模小,另有两个学徒,多数时候在打杂。
徒弟,对徐立平而言,等同免费劳力,想学他修车手艺……没门儿!
徐超从车下爬出。
徐立平上前为徐超拍打身上尘土,欣慰道:“我儿子,就是有出息,吃得了苦,以后一定是人上人。”
“那当然!”
徐超极为自信。
“你知道秦建国那儿子吧,蹲了三年大狱,出来后依然不学好,以后要么挨枪子,要么讨吃,跟你没法比。”
徐立平边说边搂着儿子往店里走,说起秦建国秦凯父子,优越感十足。
徐超得意洋洋。
父子俩走进店里。
徐立平老婆已经把午饭端上餐桌,一大盘馒头、一盆猪肉炖粉条土豆、两个凉菜。
徐立平、徐超、两个学徒洗了脸和手,围坐一桌。
“给我取一罐冰雪碧!”
徐超冲母亲嚷嚷。
“冰箱里没雪碧了。”
“修一上午车,连我爱喝的饮料都不准备好!”
“我去给你买。”
徐立平老婆颇为无奈看一眼拉下脸的儿子,自从儿子学会修车能给家里赚钱,脾气渐长。
“顺便也给我买几罐啤酒,啤酒雪碧都多买一些。”徐立平叮嘱老婆。
“你们爷儿俩都是大爷,哪天我不在了,看谁还会这么伺候你们。”徐立平老婆没好气抱怨一句,往外走。
师娘不在。
俩学徒不敢动筷子。
徐超则自顾自吃起来。
徐立平老婆买回雪碧啤酒,往桌上放一罐啤酒、一罐雪碧,完全忽略俩学徒。
五人开始吃饭。
一学徒默默吃了两口馒头,鼓起勇气对徐立平道:“师父,我打算下个月去南方打工。”
“打工?”
徐立平瞪眼瞅徒弟。
“三个多月,什么都没学到,我觉得自己不开这一窍。”要离开的学徒说话很委婉。
这么长时间,徐立平根本不传授他修车技术,天天让他打杂、跑腿,明显把他当下人对待。
“我儿子,跟我学了整整四年,才能上手去修,你来三个月就熬不住,以后能有啥出息?!”
徐立平大声说教徒弟。
“师父,对不起。”学徒低下头,铁了心要离开。
“要滚,现在就滚。”
徐立平怒了。
学徒二话不说,起身去换衣服。
“我也走。”另一个学徒放下碗筷,站起来。
“你们……”
徐立平怒指两人。
这两个来自农村的徒弟,在他这里有吃有住竟还要走,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
徐超喝了口雪碧,以不屑眼神鄙夷两个学徒,骂了句“傻x,土包子。”
“都给我滚!”
徐立平吼两个学徒。
两人换了衣服,收拾好行李,快步离开,头也不回。
“玛的,跟秦建国儿子一样,都是些不识好歹的东西,注定一辈子讨吃!”
徐立平骂离开的学徒,不忘捎带秦凯,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喂……”
“老徐,下个月,我的车队就不去你那里修车了……”
“郑总……这……这是什么情况?”
徐立平被郑国庆搞懵。
“一家企业并购我的运输公司,以后在哪修车,我说了不算,希望老徐你能理解。”
“这……”
徐立平不知该说什么。
“我还在忙,先挂了。”郑国庆不给徐立平多说的机会,挂断电话。
徐立平看着手机,脸色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
徐立平老婆忍不住问。
“下个月开始,郑国庆的车队不在咱们这里修车了。”徐立平心乱如麻。
“这怎么行!”
徐立平老婆也急了。
全家年收入百分之四十来自郑国庆的车队,失去这么一大笔利润,好日子就到头儿了。
矿区大车是多,可修车店更多,失去的业务很难从别的地方找补。
“逢年过节,咱们哪次没给郑国庆送礼,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狗脸啊!”
徐立平老婆骂郑国庆。
“说这话有啥用,一旦传出去,就彻底没了回转的余地!”徐立平吼老婆。
“吼我就有用?”
徐立平老婆不甘示弱。
桌边,徐超喝着雪碧吃着猪肉炖粉条土豆,无视吵架的父母,显然习惯了这种状况。
至于失去大客户,有父母操心,用不着他操心。
徐立平没心情跟老婆吵架,双手叉腰,来回踱步,琢磨怎么解决问题。
徐立平老婆也逐渐冷静下来,道:“要么你问问郑国庆,收购他运输公司的老板什么情况,可以的话,咱们去送点礼,求求情?”
徐立平皱眉思索片刻,无奈道:“也只能这样了。”
“那还不赶紧打电话!”
徐立平老婆忍不住催促。
徐立平略微犹豫后,拿起手机拨号。
可事情远比这两口子的预想要糟糕,郑国庆要么不接电话,要么推三阻四。
当晚,徐立平拎着好烟好酒去家里“拜访”郑国庆,结果被拒之门外。
徐立平老婆王美娟,见徐立平又把东西拎回来,蹙眉问:“郑国庆不收?”
“玛的,就没让我进门!”徐立平愤懑不已,把烟酒重重砸在桌子上。
其中两瓶好酒,还是秦建国送给这货的五十三度青花汾。
王美娟蹙眉想了想,试探着问:“让我妹夫找社会大哥帮咱们说和说和,你觉得怎么样?”
这年头找社会大哥解决问题很管用,而王美娟所谓的说和,其实就是威胁。
徐立平咬了咬牙,道:“既然姓郑的不仁,那就别怪咱们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