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知天高地厚
十字路口。
秦凯摆弄手机,拨通初中死党电话“你到魅力ktv了吗?”
“就在一楼大厅。”
死党回应秦凯。
秦凯快步走进ktv。
“凯哥!”
一年轻人上前拥抱秦凯。
楚飞,秦凯初中同学,死党之一。
当年秦凯在校园里称霸,哪能没有小弟。
“我以为,你不敢出来见我。”秦凯笑着调侃楚飞。
“有啥不敢的,要不是你砍蒋哲的时候我已经入伍,我铁定跟你一起砍他!”
楚飞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小声点。”
秦凯提醒楚飞。
ktv这种地方人多眼杂,搞不好就有蒋力的人。
服务生把两人带到包房。
秦凯点了酒水果盘,问楚飞“你哥呢?”
楚飞道:“应该快到了。”
楚飞表哥就在国字头大型煤矿上班,秦凯想通过楚飞表哥了解云州煤炭行业。
服务生送上酒水、果盘。
“开几瓶啤酒?”服务生瞅秦凯楚飞。
“这箱全开了!”
楚飞嚷嚷,搞得好像很能喝。
“你退伍了,去哪上班?”秦凯问楚飞。
他这死党,初中时学习成绩全班倒数,考不上高中,初中毕业后家人把他户口上的年龄改大两岁,去了部队。
“我爸正在找关系,想把我安排进云州电厂。”楚飞说着话拿起一瓶啤酒。
“去电厂挺好,国字头企业,等于抱着铁饭碗。”秦凯也拿起一瓶啤酒。
两人碰一下瓶口,直接拿瓶吹。
这时包房门被推开,楚飞表哥走进来。
楚飞放下啤酒,起身招呼表哥张健,他这表哥五年前进入云州最大的国字头煤企,如今挂着副科长头衔。
“哥。”
秦凯站起来同张健打招呼。
张健漫不经心瞥一眼秦凯,道:“要不是看小飞的面子,大晚上我才懒得来这种地方。”
楚飞看出表哥瞧不上秦凯,略显尴尬。
张健坐到沙发上,牛逼哄哄翘起二郎腿,点燃一支“华子”,慢慢抽两口。
秦凯、楚飞坐在张健两侧。
“哥,喝酒。”
楚飞拿起一瓶啤酒,挤出笑脸递给楚飞表哥。
“放下吧,我跟你俩小屁孩喝啥酒,平时和我喝酒的,要么是单位领导,要么是社会上的大哥,喝的是53度国酒、波尔多红酒、轩尼诗。”
张健说的这些酒,楚飞只知道53度国酒,心里羡慕甚至有些崇拜表哥。
至于秦凯,上一世什么好酒没喝过,却没说什么,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说这些等于扯淡。
张健趾高气扬吐出一口烟雾,又道:“说正事吧,我只在这里待十分钟。”
楚飞越发尴尬。
“那我先敬哥。”
秦凯不在意张健的态度,主动喝酒。
一来有求于人,二来对方是死党的表哥,他理应敬酒,喝了小半瓶啤酒,道:“哥,我有这么一个想法……”
张健耐着性子听秦凯说完,大笑两声,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指着秦凯道:“真是太年轻,想法简单,简单到接近幼稚的程度。”
上学时崇拜的人被表哥这么说,楚飞过意不去,道:“哥,别这么说凯哥……”
“哥说得对,我也觉得自己有时候很幼稚。”秦凯打断楚飞,完全不在乎张健怎么说他。
他今晚目的,是要了解云州煤炭行业内幕,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小子态度不错,那我给你讲讲,为什么说你幼稚。”张健欠身把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对秦凯道:“咱们云州,或者说全省,煤企利益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啥意思?”
楚飞迷茫问。
张健道:“这么说吧,云州这些国字头大煤企,挖出来的煤大多直接装车皮,走铁路运到港城,出海卖给r国,利润最大,但私营煤企别想这么做。”
“垄断。”
秦凯情不自禁说了一句。
“对,就是垄断,国情如此,私营煤企只能干瞪眼,当然……国字头煤企也会把煤炭供给自建的火力发电厂、煤化工企业、钢厂,不过这是为完成硬性任务,毕竟煤炭出口的利润那么大,谁愿意捡芝麻丢西瓜?而省内比较厉害的私营煤企、二道贩子,主要为电厂钢厂煤化工企业供煤。”
张健这么说秦凯理解。
钢厂、电厂的协议收煤价,远低于煤炭市场价,更是低于煤炭出口价。
国字头煤企看不上这块肉。
可这块肉对于私营企业、个人,是巨大诱惑,因为钢厂电厂需求大且稳定。
“省内民营煤企龙头宏仁集团,垄断省内一些小电厂、私营炼钢厂、其它高耗能企业的煤炭供应,张宏仁亲朋好友嵌入这条利益链每个节点,你怎么插进去?你插一脚,就意味着损害张宏仁亲戚朋友的利益,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张健斜眼瞅着秦凯,冷笑道:“往电厂供煤,你倒是敢想,觉得自己比张宏仁还牛逼?”
“哥,临省的永川市,距咱们云州六十公里,也有电厂,而且因为离着咱们云州近,用煤成本低,已经开始上马二期工程,我是想给永川电厂供煤。”
秦凯试探着问张健。
“永川……”
张健又乐了,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道:“永川那条路子,蒋力垄断了,蒋力从宏仁煤业低价拿煤,一吨一百元,然后永川电厂给他的协议价是一吨二百一,一吨煤赚一百一,每天供给五千吨。”
“我去,一天赚五十多万?”楚飞惊了。
“没那么夸张,抛开一些成本,比如车队开销、打点永川那边的牛鬼蛇蛇,一吨净赚五六十块吧,一天赚三十万左右。”张健说这话时漫不经心。
好似一天赚三十万,对他而言稀松平常。
“一年赚将近一个亿,这条财路,张宏仁为什么要给蒋力?宏仁煤业已经有蒋力的股份啊?”
楚飞纳闷儿。
“眼皮子浅了吧,格局小了吧,说你们幼稚,你们心里还不服,如果方方面面的利益,张宏仁都独吞,他可能明天就完蛋,让出利益,笼络手下,编织庞大关系网,这才能长久。”
张健鄙视秦凯楚飞。
“哥说的对。”秦凯两世为人,对张健所言深有感触。
“所以,你要往永川运煤,得先让蒋力吐出一些份额,打通永川电厂关系,还得让你的运煤车能顺利通过相关部门设立的关卡,这不是你,或者说不是平头百姓可以做到的。”
张健再喝一口茶,然后拍了拍秦凯肩头,以居高临下的态度说教“别好高骛远,做与自己身份相相符的事。”
秦凯随口道:“让蒋力吐出一些份额,不难。”
“你说什么?”
张健看傻x似的看着秦凯。
原以为这小子孺子可教,现在看来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蓬!
包房门被踹开。
几个汉子走进来。
为首的光头汉子凶相毕露,冲着秦凯楚飞张健瞪眼道:“先前在大厅里,是你们嚷嚷要砍蒋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