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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始料未及 闲论仇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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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请忘萱王的盛筵将于明日举行,而这消息却在这临香城不胫而走。炎焱说什么也要到城中逛逛,也没有人拦得住。

    乌重叫竹厌毕节一起,但他说自己要再修习一下功夫,让他们先去。可乌重却回应道:

    “凡事都有个度,武学,看似一个无止境的东西。但同样是得懂得一个止字。适度肄武,吸引的会是朝廷、伴侣、挚友。而过度习武,吸引的只会是两样东西。”

    竹厌毕节好奇的试探:

    “瓶颈和固步自封?”

    乌重答曰:

    “寂寞或死亡。”

    “嗯?”竹厌毕节感到很诧异。

    “我说的是‘或’不是‘和’,从个人角度看来,你恐怕只会等来一样。”

    “什么?”

    乌重有些恼,说:

    “我祭……你这一板一眼的脸啊,和银药卿还挺像……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走走走,练功也不急这一天半天的。”他回头望颜觐道,“你走不走?”

    颜觐听到刚刚乌重的话,然后遮掩的说:

    “啊,要……要,等会,我洗个澡就去。”

    “哦,那你快点啊。”

    这一拨人虽算不上什么富商巨贾,但也都是王侯将相的种,自然去的是临香城最豪华的“神憩楼”,打算好好的快活一把。为了不招来麻烦,兵器自然都没有带在身上,而且全都换上了非常普通的衣服款式,只是质地仍属上乘。那炎焱为了耍乐,不得已也改容易装,如常人一般踏街而去。

    一路之上,他们也接受了多次盘查,酉蛇添事先告诫过他们,所以这帮平日里脑子里都在围绕社稷大事的人们,也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小老百姓的生活。即便不那么舒服,倒也顺顺利利的来到了神憩楼门前。

    楼高如峰,顶白身翠,像倒插入云霄的玉笔一般。仅仅站在门外,都已然听到宠柳娇花的浅斟低唱,一片丰亨豫大的样子。

    接待的侍者,从其言谈举止便能看出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而且一人一个,他们绝无丝毫因顾客的装束简朴而露出鄙夷的神色。这也好理解,因为这样的年成,能跑到这里来消费的客官,肯定不是一般人。而且即便就算是普通百姓,既然人家都来了,神憩楼的名声在外,客人肯定是心里早就有过盘算的。都是赚取堇币,搞好服务的态度得在。

    毕摩天通问道:

    “你们这神憩楼,提供的耍子,都有些什么啊?”

    一听此问,侍者稍有惊讶,不过马上又恢复到恭谨的态度,应道:

    “想必客官应是来自远方他众,我们这神憩楼在密陀众,可谓是家喻户晓,虽然是新修的。但一切照旧城中的样貌完全复制,甚至在娱乐项目上还新添了一些。无论客人是喜欢哪一方面的‘耍子’,本楼基本上都能满足得到。诗歌茶酒,琴棋书画,赌斗博弈,谈笑陪侍,风物无边呐。”

    乌重问道:

    “有什么小吃,能先解解馋的?”

    侍者回道:

    “若是客爷问别的,那也是外道。单论小食,我神憩楼主张的是一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哪怕最普通的食材也会烹制得极其讲究。”

    “喔?怎么讲?”

    “客爷刚刚问到了小吃,就比如我们这颇有口碑的海飘冰片……”

    乌重立刻问:

    “海飘冰片?是什么做的?”

    “就是用海蜇……”

    乌重打断道:

    “嗨,我还以为是啥……”

    侍者却立马又打断乌重的不屑,道:

    “神憩楼的海蜇可和其他地方吃到的不一样。我们这吃的是一个功夫。按凉粉的做法来料理,但却要保证海蜇的新鲜,从捕捞到上桌,它的水分可不能丢失。听客爷的口气,海蜇想必一定非常了解,三十斤的海蜇,失去水分了之后恨不能按两来算。要保证吃进口中饱脆滑鲜,那功夫可费大了。然后配料再次体现了神憩楼作为王牌食府的尊贵。我们用……”

    乌重道:

    “行了,一会我一定试试你们这道海飘冰片。还有什么推荐?”

    侍者答道:

    “那可多了,冻顶幻蘑、氤氲八鲜、火笌银丝、刹那鱼子……”

    毕摩天通不想听了,说:

    “那经书密藏……有吗?”

    乌重呵呵一乐,但看毕摩天通那表情,乌重也看不出到底他这是小屁娃的天真或者大擎座的专业执着呢,还是听了某句话不舒服而故意刁难人家。不管如何,于这种场合来说,毕摩天通的问话,不仅呆而且确实好笑。乌重正想笑呢,谁料,真有。

    甚至那名侍者还念了几部咒书的名字。听到那些名字,毕摩天通欢喜的表示“还真来对地方了”。催促着赶紧领他前去。当然,这不是免费的。不过侍者完全没有在担心这个问题。

    竹厌毕节去泡游龙汤,桃印真夜去耍欢场……总之什么人玩什么鸟,各自玩各自的去了。剩下乌重和炎焱,他们两位身旁的侍者也不催促,静静的等着。

    眼神到处游走、举棋不定的炎焱被乌重轻轻捅了一下大腿。

    “我有一个不打紧的问题一直困扰我。就是,呃……那个炎惢,”

    “嗯?”炎焱被眼花缭乱的玩耍项目给夺取了注意力。

    “……怎么,怎么你们炎惢没有……”

    “你说。”,“玩点什么好?”

    “就是你们炎惢怎么没有女性呢?”

    “啊……是。”

    “那,生孩子的问题?”

    “嗯,什么问题,你问。”

    “啊,我是说。”

    “嗯,好,你说……”,“那个好像更有意思。”

    “你们炎惢啊,怎么没有女的?”

    这回炎焱听到了。他急了,反手背一把拍在乌重胸口。

    “怎么没有女的!你这个呆卵,我就是女的。”

    乌重听到这句,犹如晴天霹雳一样!

    “你!你说什……”乌重的眼睛瞪得比嘴还大。他颠三倒四的囫囵着嘴巴:

    “你不是炎濯阳的儿,我俩还……那你怎么没有,哎,不是。我祭你祖宗的什么!?你怎么能是女的……”

    “对!我就和那些夯傻呆笨的傻鹅玩一玩赌!”

    从一开始就有点坐立不安的炎焱这会终于做好决定,然后冲向赌场去了。扔下一个话才说了一节,嘴巴大张的乌重在位置上。

    乌重坐在那阴云密布的,也不知道什么让他那么紧张,整张脸都冒着虚汗,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这里的氛围相当阴郁。而看到这难得的一幕的,正是姗姗来迟的颜觐。

    “嗯?怎么,就你一个人?没什么好玩的吗?他们人呢?”

    乌重一看是颜觐,他一把抓住颜觐的手。说:

    “你知不知道,那炎焱,不,等会……”

    颜觐正处于莫名其妙之中,忽然下体传来一阵疼痛。原来是乌重一把捏住了颜觐的睾子。

    “喔!还好还好。”

    颜觐又痛又怒的道:

    “放手!你这草包!干嘛!”

    “哦哦,没什么,没什么。大弟,你知道炎焱是,你知道他是女的吗?”

    一边捂着自己下身的颜觐,一边歪斜着坐下,道:

    “啊……知道啊。”

    “什么!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不告诉我?”

    “丹棘告诉我的,哎呀,嘿,好疼。啊?原来就因为这个啊?至于吗你?”

    “酒!烈酒!给我来,上来!”乌重命令着。

    几乎马上,乌重就和颜觐喝上了。

    颜觐看着乌重觉得挺好玩的,提议四下走走随意聊聊天。于是他们便逛到了二楼。

    二人俯身压到栏杆上,姿态轻松闲逸,颜觐说:

    “你看下面那些人,肯定也是藏龙卧虎,将来谁有成就还是在这寻欢作乐的场子里糜烂一生,怎么猜得出来呢。改变这一切的契机又是什么呢?其实当初要不是你们来棣地,我说不好一辈子就那样了,我也看不到眼下这番景象。但,即便现在,我们的未来也没个定数。那些对手说实在的,我其实都不是很了解。诶,你不是跟他们很多人都打过交道吗,甚至有的还与其打过仗。你怎么看?”

    颜觐的一番话,也不知乌重听出点什么味道来没有,但就最后那个问题,他回答了,他说:

    “我想小王你说的是月暝晟以及他手下那几路军的首领吧。”

    颜觐说:

    “没有,我现在不想听那些军事实力或者什么战略排布上的东西,就闲聊聊,就是你个人对他们的评价,也不限于那几个。有意思的也说说。”

    “哦,那……哈哈,这从何说起呢。”

    “想到什么说什么呗。”

    “嗯……那就说说我们刚到棣地遇到的阴霓侵晚誓杀队吧,也就是霓成晚,在我看来,他是个极其贪婪的人。”

    “贪婪?怎么讲?”

    “我也讲不出什么高级的东西,比个喻吧,他的贪婪是:明明作为一个人,却偏偏要去和鱼争一口气。搞得水中的鱼儿都不得不憋气过活。那些鱼中的不屈分子游出水面,不管是不得已还是争口气,结果便是要么因为呼吸不畅浮出水面而被计谋性的捕获,或者因以牙还牙式的赌气而犟出水面被间接捕获。捕鱼者,当然就是说的他,贪婪到难以置信的霓成晚。你看,他之前攻打千岁众,不就是一样的性质吗?亏,他也没少吃,但就是看不得别人有。认为自己只是搞搞小破坏,委屈了。”

    “哈哈,你这个比喻还挺像那么回事。”

    “话说那贝甲将一身珠光鲍贝铠,漂亮艳目至极!身披……”

    这说书人一般的口吻讲述的内容让人一听便知,说的是那位传奇的人物,正好颜觐与乌重聊到这里,于是颜觐说:

    “这贝甲将的孙辈里面的一个便是皠子琼,你对他又有何等评价?”

    乌重趴在栏杆上,又把身子往外探了探,说:

    “听听人家怎么说。”

    楼下那声音接着道:

    “……白痴都能看得出来,这身甲,完全不是为了防御而打造。他就是要彰显他那蔑视天下的霸气!他成了战场上的信仰。一生攻城战三十二场,从未负伤!皮肤干净得完全不像一位武将。他对疼痛一无所知。但不需怀疑,战场上第一声听到兵器的铮铮声,一定是他那杆五臂藏龙枪击发出来的。不容置疑,五臂藏龙枪出现的地方就是战火最激烈的地方。不可否认,敌军尸体那一个个特殊的伤口,只能是五臂藏龙枪所创!

    晶北贝铠将,晶南鲜衣魁。可惜当时与空皆错,不然历史又将浓墨重彩的平添一段荡气回肠的佳话……”

    乌重道:

    “嗨,唱赞呢。不过与我听到的也大差不差。”

    颜觐说:

    “贝甲将我倒是听过,但那鲜衣魁是谁?蔚心兰?总不会是缃索菲吧。我没听过她有过什么高深莫测的武功啊。”

    乌重也抠抠脑袋,表示自己也没听说过。颜觐说:

    “喔?你也不知道吗?可听那人嘴里说的这人,可是能与贝甲将等量齐观的人物啊。”

    乌重道:

    “是啊,问题是虹颜晶十众,以武力见长的众魁我都知道,确实没这么一位。”楼下那位仍然在滔滔不绝,乌重说,“且听他怎么讲。”

    但听得那人如此描述:

    “……你当那是何人,正是那虹颜晶南鲜衣魁,上身唤风垂花霓,下着飘逸飞彩裳,手持召雪饮月驳晴剑,胯骑雷雨闪电红斑豹。她本是群青魁首,后游荡战场之上,宛如战地怨鬼!不属于任何一方,谁弱帮谁,但她耀名之时,贝凯将刚死……”

    乌重对此番言论的评价只有一句骂,“祭他妈胡扯!”

    颜觐也笑了:

    “呵呵,群青哪来的众魁……”

    楼下那人还在说,“……若想一睹真容,亲上战场便可见其光鲜身姿。尤其是那种大军压境的战争,她出现的几率比较大……”

    乌重听烦了:

    “八成是哪个草包杜撰的吧。”

    颜觐道:

    “还是说说皠子琼吧。”

    “嗯……这个皠子琼嘛……其实我没怎么和他有过什么交集。倒也不是完全不了解,这人行为诡秘,不但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个人武功也卓然了得。但就是他的那些行为,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值得称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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