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占有
再见到凌醉时，已经是大三那年夏天了。
黎雾回到了南城，趁着假期找了份家教的兼职。
傍晚的风轻拂，留下片刻清凉，街上的小贩卖力的叫卖着，几个刚下课的中学生勾肩搭背，笑声不断。
黎雾刚结束补课，整个人只觉得疲惫，一个刚上高一的男生，浑身是刺，黎雾给他讲解物理定义和公式，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两个小时，男生一个字都没说。
男生家长倒是很满意黎雾，就因为她坚持讲了两个小时，没被气跑。
黎雾路过一家小店，进去买了一瓶矿泉水，刚打开喝了一口，店门就进来了一个人。
她正要离开，男生开口朝店员要了一个打火机。
黎雾停下脚步，侧身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他接过店员递来的打火机，付完钱后抬脚离开，却猝不及防撞进了女生眼里。
“黎雾。”
他率先开口，帽檐下的眼睛轻轻眨了下。
黎雾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遇到了凌醉，两人已经很久没见，自从大一那年冬天以后，凌醉便从她的生活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店门，黎雾在前面走着，凌醉在她后面保持距离跟着。
路过公园时，黎雾停下了脚步，她转身终于鼓足勇气正眼看他。
那晚模糊的面庞，沉重的呼吸声，仿佛就在昨天。
凌醉停下，离她一米远，视线落在她清瘦的手腕上，后又看着她的眼睛，最后是那浅色的唇。
“黎雾，对不起。”
这句抱歉她听了很多遍，她从一开始的不原谅到现在的释然。
他很听话，她不想见他，他便不出现她眼前，远处默默看一眼，看一眼就好，只要她开心，只要她幸福。
“黎雾，你还是，还是喜欢他？”凌醉神色黯淡。
周边的路灯全部亮起，黎雾能看清凌醉眼里悲伤。
就在一瞬间，她突然在他眼里看到了原来的自己。
他和她一样，都是爱而不得。
但又有些不一样，她的爱意从未诉说出口过，陈熠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
“凌醉，我真的在努力，可我真的做不到……”
黎雾眼眶泛红，拿着矿泉水瓶的手指尖泛白。
凌醉苦涩一笑，高大的身躯在那一瞬间变得低矮起来。
“黎雾，你自己都做不到，为什么要求我做到呢。”
凌醉知道她心里有一个人，尽管她不告诉他。
在那晚过后，他跟疯了一样，他问遍所有人，就连苏瑾都说黎雾没有喜欢的人。
黎雾瞒的很好，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只有她自己清楚明白。
可现在，过了这么久，她还是不肯向前看，却要求他放弃她。
“凌醉，为什么喜欢我？”黎雾眼眶里蓄满了泪，“我不值得啊。”
凌醉想上前抱住她，想吻她，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可是他不能，她会被吓到，她会逃跑，会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我不好，一点都不好，没有人会喜欢我这种人……”
黎雾从上初中起，就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变成了刺猬，任何靠近她的人都会被她抗拒在外，那些刺是她的保护壳，也是她脆弱的心脏。
“你去喜欢其它人，忘了我，忘了我吧……”
黎雾抬手抹去眼角的泪，不敢再注视他的眼睛。
凌醉站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不愿意他靠近，那他就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陪着她，默默陪着她就好。
他可以等，等她彻底放下他。
也许是三年，也许是五年，也或许是九年，他不缺时间，他的时间都可以留给她。
漆黑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的女孩紧皱眉头。
“小帅哥，你喝那么快干嘛？跟姨拼酒量呢！”
男生又倒了满满一杯，嘴角挂着淡笑，“今天高兴。”
“哟！那喝白的。”女人站了起来，朝货架走去，“等着啊，不醉不归！”
黎雾面色担忧，劝了又劝，却没用。
“凌醉，你自己可以走吗？”
黎雾扶着他的手臂，看了他一眼，额角滑下一滴汗珠。
男生眸子又黑又沉，思考了许久，最后说，“头晕。”
黎雾无奈，扶着他走了一段路，男生看起来瘦，却也是一名健康的成年男性，黎雾步伐迈的很是艰难。
终于到了他家，开门将他扶进卧室后，黎雾给他倒了杯水。
凌醉喝了一口，半眯着眼望着女孩，眼神直白又危险。
“黎雾。”
他唤她，声音暗哑，黎雾问他怎么了，他却不答。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床头开了一盏灯，静谧又暧昧。
他搂着她的腰，力气大到怀里的女孩痛呼一声，他看着她的眼睛，后又往下，怜惜的在她嘴角处落下一个吻。
女孩睁大了眼睛，双手抗拒着，却力量悬殊太大，根本没有用。
凌醉意识并不清醒，却知道自己怀里的人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他掐住了她的腰，偏头咬住了她的耳垂。
“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挣扎着，他却抱的更紧。
“凌醉，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疯了。”
黎雾捶打他的肩背，企图让他松手。
“黎黎，我喜欢你。”他唤她小名，吻她的眼，声音沙哑。
“放开我，凌醉，你放开我。”黎雾推着他的肩，眼角滑下泪水。
凌醉吻去，放开了她。
“对不起。”
啪——
黎雾用尽全身力气甩了他一巴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家。
凌醉坐在地上，低着头，暗骂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毁了，她再也不会理他了。
他错了，错的离谱。
喜欢一个人，本能是占有她，但爱不是。
凌醉终于明白了，可太晚了，她早已不见她，早已不理他，恨他。
那晚下起了大雨，是哀嚎也是离别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