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周遇青
苏瑾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她舅舅接走了，黎雾收拾完房间便准备去医院。
今天是爷爷七十岁生日，黎雾要去医院给他庆生，赵夕要上班加上她不想见到黎海东，便让黎雾一人前往。
雪下了一夜，覆盖了整个南城表面，黎雾先去了蛋糕店，取走了赵夕事先预订的四寸水果蛋糕。
还有一个星期过年，街上的年味很重，医院里的消毒水依旧，住院部很安静，甚至有些孤寂。
黎雾到时，病房里已经有人了，一个男生，看起来十八九岁，穿着黑色大衣，肩宽腿长，正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笑着和老人聊天，举手投足之间净是成熟稳重。
黎雾放下手中的东西，礼貌微笑，“爷爷，哥哥。”
爷爷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都挂着淡笑，“黎雾来了，外面冷不冷？”
“不冷。”黎雾说，“爷爷，生日快乐。”
“嗯。”爷爷看了眼门口，见没人，叹了口气，“小夕没来啊。”
“妈妈要上班。”黎雾将赵夕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但是妈妈给你准备了礼物。”
爷爷满是皱纹的手拂过毛衣，声音难掩悲伤，“小夕织了很久吧，是我对不起她，毁了她的一辈子。”
赵夕是爷爷的学生，是他搭线促成了这一对姻缘。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儿子出轨还在婚内有了一个私生子，两人离婚那天，他被气进了医院。
从那天过后他再也没见过赵夕，赵夕也不愿来看他一眼。
“外公，今天生日，开心点。”男生轻拍老人的手背，以表安慰，“黎黎，你别站着了，搬张椅子坐下吧。”
黎雾嗯了声，坐在了一边，她听赵夕讲过她和黎海东是同学，毕业后经过爷爷撮合才在一起，后来到了年纪便结婚了。
只是这一段被父母认定的婚姻并不幸福，黎雾在这种环境的成长下寡言少语，并不讨爷爷欢心，或者说爷爷对待所有人都是一样淡淡的，除了赵夕，见到她爷爷总是笑着。
而现在，爷爷对待赵夕多了层愧疚。
“黎黎，听说你考上八中了，恭喜啊。”周遇青笑了笑。
“谢谢哥哥。”
周遇青是在国外上的高中，今年刚上大一，这次回国应该是为了给老人庆生。
“给你带了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周遇青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礼盒递给了她。
黎雾接过，并没有想到周遇青会给自己带礼物，毕竟两人已经快四年没见。
礼物是一支钢笔，金色的，华丽又贵重，看起来价值不菲。
“谢谢，但我不能收。”黎雾将钢笔放回盒子，还给了周遇青。
“黎黎，哥哥送给妹妹礼物，为什么不能收？”周遇青又将盒子放在了她的手里，“才多久没见，怎么还生疏了，你小时候可喜欢跟在我后面一起玩了。”
黎雾垂下眼眸，看着盒子上的商标，心里五味杂陈。
“黎黎，不要有心理负担，只是一支钢笔而已。”周遇青说，“你不收下我可真生气了。”
黎雾收下了，周遇青面上高兴，拉着老人东扯西扯，笑声不断。
快到中午，黎海东带着刘雪粒和黎城进了病房，刘雪粒在看见黎雾的一瞬间拉下了脸，黎城冲黎雾做了个鬼脸，吐着舌头，一副欠打的模样。
黎雾见到他们，原本挂着的笑也淡了下去，她突然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爸，生日快乐。”黎海东看向坐着的周遇青，有些惊喜，“遇青都长这么大了啊，什么时候回国的？”
周遇青站了起来，“昨天刚回来，舅舅。”
“这是你舅妈和弟弟，你应该是第一次见。”黎海东赶忙介绍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周遇青挂着淡笑，礼貌喊人，只是眼底全是疏离，连个正眼都没给他们。
“我常听你舅舅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刘雪粒脸上堆着笑，没了平时的尖酸刻薄。
周遇青嗤笑，没理她。
刘雪粒面上挂不住，捏了一把旁边的黎海东，黎海东忙打圆场，刘雪粒又领着黎城到了老人身旁。
“小城，今天是爷爷的生日，快说祝爷爷生日快乐，早日康复。”刘雪粒拉黎城，催促着。
小男孩没掉链子，声音洪亮，“爷爷，生日快乐！”
病床上的老人微微点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刘雪粒自讨没趣，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怒火，拿来了自己准备的礼物，“爸，这是我精心为你挑的帽子，羊毛的，戴上可暖和了。”
老人看了一眼，语气平淡，“放那吧。”
刘雪粒气的牙痒痒，但为了老人的房子和存款，也只能忍着。
“爷爷，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黎雾走到老人面前，和他道别。
“好，路上慢点。”老人没有挽留。
黎海东说：“中午一起吃个饭再走也不迟，你不是放假了吗？”
“我要回去写作业。”黎雾并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
“她要走就走，我们自己吃。”刘雪粒又抱起自家儿子，冷声道，“管她干嘛。”
黎雾系上围巾，看也不看她，周遇青微微皱眉，瞥了女人一眼，表情不悦。
“外公，我去送黎黎。”周遇青说。
老人点头，叮嘱道，“开车慢点。”
黎雾本想拒绝，但周遇青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两人经过女人身边时，她怀里的男孩撇了撇嘴，盯着黎雾说：“讨债鬼。”
黎雾本不想理，可周遇青听见了，他停下脚步，看着男孩，冷声道，“你说什么？”
“讨债鬼，讨债鬼，讨债鬼。”男孩扮了个鬼脸，同样的话说了三遍。
周遇青伸手就要扯下男孩，但被眼疾手快的刘雪粒挡开了，不满道，“干什么，你不会要打我儿子吧。”
“你教他的？”周遇青说，“我打他都是轻的，一个私生子而已。”
他忍了半天，礼貌教养告诉他不能轻易动怒，可现在他只想教育这个不懂礼数的小孩。
“小城又没有说错，你凭什么教育他？”刘雪粒道。
黎海东眼看事情要闹大，赶忙跑过去，站在两人中间，和稀泥，“都是一家人，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黎黎是姐姐，不会和小城一般计较的。”
“黎黎从来没有弟弟，他也不配当黎黎的弟弟。”周遇青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怎么说话的，我们是长辈，谁教你顶撞长辈的？”刘雪粒终于舍得放下儿子，用手指着周遇青，怒火中烧，“我们小城又不稀罕这个姐姐，你算个什么东西！去国外待个几年神气什么！”
黎海东拉着刘雪粒，劝道，“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都是孩子。”
“什么孩子，他们把我放在眼里了吗？看不起谁呢！我刘雪粒凭什么受他们的气！”
“我为什么要把你放在眼里，说难听点你就是个第三者。”周遇青冷笑，“有人要你来这儿了吗？这里又没人欢迎你。”
刘雪粒气急，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就要往他脑袋上砸，黎海东怕出事，急忙抢过，拦着她的腰让她冷静下来。
“哥哥，好了，我们走吧。”黎雾拉了拉周遇青的衣服，“我想回家了。”
周遇青终于回过神，揽着黎雾的肩离开了病房。
外面的雪还未消化，一阵寒风吹来，黎雾的眼睛被风吹的很疼很酸，她闭了闭眼，想缓和一下。
“黎黎，别放在心上。”周遇青眉眼温和，声音很轻，“他们不值得。”
“我知道，谢谢你。”
周遇青抱住了黎雾，声音又低又哑，“黎黎，别总对我说谢谢，跟我去国外吧，好不好？”
周遇青的怀抱很温暖，在那一瞬间她内心突然动摇了。
“黎黎，你在这儿不开心，和我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