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上司疑似pua
缇言当真从蕴仙阁找出了几本书，带回了府藏在了院子里的天樱树下。
她也差不多要赶去参加蟠桃会了，特地回来换了一身正式的衣服，她平日里都是一身紫色的衣服示人，天权宫的官服是绿色，神职的职业装就是一身大红色的圆领状元服和簪花长翅帽。
戴了这个帽子，左右一米都无人叨扰。
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她惊喜的喊：
“清灵！”
清灵转过来。
“缇言！”
“清灵，你回来了，我还说过了蟠桃会就去看你！”
她们高兴的拥抱在一起。
缇言激动的帽子都歪了，清灵帮她扶正。
“上神接到了蟠桃宴会的请帖，他不想来。就让我代替他来了，我今天是瀛姜岛的使者。”
缇言拉着她转了一个圈，清灵今天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服，上面点缀着花朵，头上也插了好几支鲜花做的簪子。
“好漂亮，清灵，这个鲜花簪子。”
“是噎鸣上神用婵花做的，衣服也是，他说我来宴会是代表整个瀛姜岛的脸面，要穿的好看一些。”
两人手挽手入席，清灵一路上和她说了很多在瀛姜岛上的趣事，短短半月，似乎比在天庭几百年还丰富。
缇言知道她过得开心，稍微好受一点。
缇言按照座位入了席，她现在是灵君位了，可以看到主位上的人脸了。
两人粘在一起，嘻嘻哈哈。
不一会，一位负责分排座位的天官过来了，她说清灵是代表噎鸣上神赴宴，位置在前面。
两人顺着天官指的方向看过去，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和使者，紧紧挨着帝君和西王母娘娘的位置。
清灵不想过去。
缇言想她既然是代表上神前来，确实应该坐那个位置，就把人劝了过去。
清灵的对面还空着一个位置，迟迟没有人来，缇言四处看了一圈，没有看到秦郁。
“天官大人，东向是哪位仙家，宴会都快开始了，是有事耽搁了吗？”
天官连忙捂住她的嘴，把人扯着转过身：“明镜灵君万万小声，切不可谈论，那是北幽王殿下的位置，虽不曾来过，但每年都设，他有一只乌鸦做信使，去年罗喉星君在堂上斥责北幽王殿下狂妄，被信使在头上出了恭，回去就病了几个月。”
缇言皱着眉头听完，这确实是秦郁能干的出来的事。
他不是老早就从蕴仙阁出来了，又跑哪里去了。
一直到宴会开始，东位还在空着，大家好像已经默认北幽王不会来。
随着三声梵音响彻云霄，蟠桃宴会正式开始。
西王母娘娘端坐主位，帝君在侧，依次往下是冥界北幽王，魔界魔尊，妖王夏目，四海龙族……和一些上仙上神的使者。
嫦娥仙子的舞团开始跳舞，整个瑶池仙音袅袅，围绕着阵阵仙气。
秦郁还是没来。
缇言握了握手心，偷偷催动唤神令，毫无反应。
这个北幽王，还说来参加什么蟠桃宴会。
各宫都拿出排练的节目，天权宫一如既往的诗朗诵，缇言都听麻了。
清灵离得太远，她无聊，贪嘴多喝了几杯玉琼露，已经是半梦半醉，半省人事的状态，隐约间好像听到一些骚动。
她扶着酒瓶，揉了揉酡红的脸颊，朝着骚动的来源看去。
秦郁堂而皇之的走了到瑶池外，身旁围绕着黑色的真气，几只乌鸦围着他，宴会上顿时议论纷纷。
他刚踏进瑶池一步，强大的压迫就让场内静默一片，他每走一步，空气就凝滞一分。
“本王来晚了，诸位，不知此间尚有余席否。”话还算客气，语调却像在说——我没来你们就敢吃席。
天官早已经被吓傻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开口：“殿……殿下，您请上座。”
此时瑶池宫内，仙乐也停了，舞也不跳了。
缇言喝的懵懵的，一直盯着秦郁看，心想：这人早上出门的时候穿的一套月灰的衣服，来参加个宴会还又偷偷换了一套花里胡哨的。
玄色底，织金面，暗纹提花，束发玉冠也十分精致好看。
秦郁落了座。
西王母娘娘和帝君对他的到来表示惊喜且欢迎，说了几句客套话。
反倒是原本热闹的宴会开始鸦雀无声，氛围变的十分诡异，也有胆大的仙家窃窃私语。
缇言皱眉，提着酒壶站起来，看起来像真的醉了，她倒了一杯酒，敬给弹箜篌的仙君，说道：
“司乐，怎么不弹了，听不见你这行云流水的琴声，本君的酒都不香了，来，本君敬你一杯。”
众仙倒吸一口凉气。
司乐拿起旁边的酒杯，喝了这杯酒，又开始弹了起来，其他人在他的带头下，击缶的击缶，吹埙的吹埙，场面缓和了一些。
众仙家松了一口气，看北幽王面如常色，才放下心来。
毕竟谁会跟一个醉鬼计较。
再坐回到位子上时，缇言已经清醒了大半，她看向秦郁，对方也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她挑了挑眉，似乎在说：“看本仙子给你解围了。”
秦郁又被取悦到了，他控制住比ak还难压的嘴角，不动声色端起面前的玉琼露。
宴会的主菜来了，蟠桃宴没有蟠桃怎么行。
原本这宴会三百多年才开一回，因为蟠桃的成熟周期太长了，自从千年前被斗战胜佛把根都撅了后，上林局痛定思痛，大搞培植，现在可以做到一年一熟，蟠桃渐渐变的不再稀有，还培育出了新品种。
缇言早就吃腻了。
她想出去透透气，抬头看见清灵在吃东西，没有知会她，独自一人往蟠桃园里去了。
玉琼露后劲有点大，她要吹吹风，醒醒酒，然后在蟠桃园里找了一棵树，躺下了。
再醒过来，就摇摇晃晃的在蟠桃园里闲逛，突然看到石桌前的凳子上坐着一个人，揉眼一看，是西王母娘娘，她连忙走过去，行礼问候：“小仙见过西王母娘娘！”
她听见西王母娘娘的声音似远非远，似虚且实，可能是喝的太多了，即便想努力睁开眼，却连西王母娘娘的脸也似雾非雾的看不清。
“缇言仙子免礼。”
缇言想努力看清她，却还是模糊。
只听到西王母娘娘的声音落入耳中：“我今日来寻仙子，是有一件事请仙子相助？此事非仙子不能成全。”
做事，什么事？她在思考，却听不见自己回答的声音。
缇言恍惚的听到西王母说“非自己不能做”，这话听起来怎么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匡扶六界的大事，多谁也不多她一个。
“仙子请看。”
缇言如梦似醒，努力的睁着眼睛看，意识似乎是进去入了一个虚无的空间里。
她朦朦胧胧看到人间，妖魔横行，罗生当道，冥界被岩浆吞没，鬼哭狼嚎。
场景在她脑海里切切换换，无一不惨不忍睹，连仙界都不能避免。
耳旁滑落西王母娘娘充盈天地的庄严之音。
“这是昆仑印预测的未来，十年后的人间！生灵涂炭，拂玉之行不过杯水车薪，救得了当下，坏了过去，改不了未来。”
缇言环视四周，只有余音绕梁，空灵绝响。
她问：“那为何偏偏是我？”
西王母答：“凡事皆有缘法！”
缇言又问：“什么缘法？”
再无声音回答她。
身体感觉轻飘飘的，她似乎突然被什么拽着，掉进一个漩涡里。
又被什么稳稳接住。
再睁开眼睛，一切都清晰可见，她现在在秦郁怀里，眼前是他俊美的脸和多情风流微微上挑的瑞凤眼。
是在做梦吗？
她揉了揉眼睛，秦郁凑的更近了，他把怀里的人往上托了托。
“酒醒了吗？”
缇言听到他熟悉又低了一度还带着玩味的声音，一个激灵。
酒真的醒了。
她从他身上滑下来，一身红色的官服有些皱了，书生样式头发也散掉一些，垂在脸颊。
秦郁看她一个人走了，就也往外出来了，不知不觉就跟着她来了这里。
看人进了园子，一抬眼就不见了。
秦郁找了好几遍才在一棵树下找到她的官帽，他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
这小醉鬼从头顶掉下来，他下意识就伸手接住，人就稳稳当当的落到他怀里。
秦郁把她的帽子给她戴上，扶正。
缇言一怔。
“你怎么出来了，宴会还没结束呢。”
“你不也出来了。”
缇言抱头。
那能一样嘛，我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我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吗？
她叹气，拉着秦郁的宽大袖口往外走：
“快走，快回去……”
转身的时候，官帽的长翅打到秦郁脸上。
她突然扯了缇言一把，顺势捏住了她的手腕，把人拉了回来，躲到一棵桃树后面，他抬手划了一个结界隐去两人的踪迹。
缇言一个踉跄倒回他怀里，秦郁一手揽住她的腰，把人死死的按住。
缇言真想反手给他一巴掌。
前面传来争执声，是拂玉神君和一位男仙，缇言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位她不曾见过的男仙声音有些狂妄的说：“太子殿下，又见面了，我早就说过，天庭动不了我。”
一向雍容闲雅的拂玉神君竟也动了怒，眼底流露出从前所未有的肃杀，他的法器流云剑出鞘，直直抵在对方的命脉上。
“本君定会亲手杀了你。”
对方极致挑衅，满脸邪笑和野气，他将脖颈往前凑了几分，抵在流云剑上，一道血痕出现，几滴鲜血涌了出来。
“太子殿下怎么不动手，不敢杀吗，现在不动手，待会怕是要后悔，我可是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太子殿下……”
拂玉大概也没遇见过这种人。
他退后一步将剑完全拔了出来，电光火石之间，便挑断了对方的手筋。
男仙没想到拂玉竟然真的敢对他动下这么重的手，疼的倒在地上，现出了原形，是一通体青蓝流光溢彩龙。
是东海龙族太子。
他倒在地上，被挑断了龙筋，在真身和人形之间切换。
痛苦不堪嘴却不服输，面上还流露出一些凶气，仍然在笑着，笑意也不是装出来的。
“殿下要效仿哪吒吗？若是帝君知道了，会怎么样？”
拂玉紧紧握住手里的剑，骨节捏的有些泛白，
他没管地上这人的死活，独自走了。
龙族太子勉强坐住，打坐疗伤。
缇言：“哇偶……好大一个瓜。”
秦郁也没想到居然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躲在仙界的蟠桃树后面做出偷听这种龌龊的事。
龙太子一走，缇言本着吃到瓜怎么能不讨论的心思随口提了一句：
“这东海的太子还挺帅的，变成小青龙的时候也好看，就是有点疯批。”
秦郁一脸不屑，扯回被她揪着的袖子，直接往回走。
缇言也不知道他哪根筋又搭错了。
他们不能久待，特别是秦郁，出来这一会，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因此惶恐不安。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宴席。
宴会正好进行到由西王母娘娘和帝君各自发表陈词总结的时候。
帝君：“今岁诸部皆勉力工事，吾等须继而勉之，复创辉煌也。”
台下众仙起身敬酒共饮。
缇言往四周张望了一下，怎么都站起来了？她连忙也站起来，抬起酒杯。
鞠躬的瞬间，看到秦郁一动不动的坐在位子上，连个敷衍的眼神都不愿意给。
自席下走来几位仙家直奔殿前，路过缇言，她一眼认出是在蟠桃园被挑龙筋的那位，旁边还跟了一位面容姣好的女仙，身后有人跟随，抬着十几个大箱子。
“东海龙族敖信。”
“东海龙族敖善。”
“见过帝君。”
善女信男以及他们身后的一票虾兵蟹将，在殿上跪了下去，行了叩拜大礼。
缇言也来了兴趣，撑起身子来看。
这些封建习俗已经废了五百年了。
虽然天庭中的守旧派们仍认为有违天道，但和缇言差不多辈分的仙家们对此确实深恶痛绝。
善女信男不顾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三跪九叩，恭敬至极。
帝君说了那君几百年没说过的“平身。”
台下有人小声谈论。
“嘁！”台上传来一声冷笑。
众仙顺着冷笑的方向看去，秦郁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玉琼露。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敖信弯着的腰并未全部直起，眼中却早已透露出带着些凶残的冷意，却还能状似无事发生般开口：
“帝君，小仙此番前来特献上东海至宝，望各位仙家笑纳。”
说着，他让人打开了后面的十几个大箱子，顿时，整个蟠桃宴都被照的熠熠生辉，都是些吸收海底精气练就的宝贝，像是些凡间的金银财物，却有仙气加持，并不俗气。
虾兵蟹将按照礼单把至宝分到各宫。
缇言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她也有份。
秦郁看到她不成气的样子，气的把酒杯“啪”一声的放在桌子上。
敖信听到后，朝着秦郁拱手作揖。
“见过北幽王殿下，小仙第一次参加宴席礼数不周，还望殿下见谅，待我回东海，必让父王把礼备上一份，亲自送往冥界。”
缇言听到这话，低着头，偷偷的笑。
这不是明里暗里的在说他北幽王气不过东海只给仙界送礼，不给他冥界送。
这个敖信嘴还挺厉害。
其他人不敢说话。
敖信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直视这位北幽王。
缇言也想看看他会怎么应付。
秦郁看着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挑衅。
“东海，也配，一些臭鱼烂虾，腥气太重，别脏了本王的阎罗殿。”
呃，她就不该对他的嘴有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