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终于轮到我出差了
今天是灵泽水君和遇洺仙子轮值的日子，他们隶属于山水部越江大帝座下，与四海龙王平级，专司人间各处流水之职。
凡间四方山河驻守，每年一轮班，灵泽和遇洺是天宫的老红人了，这几百年来，每次轮到他俩回天庭供职，都要热闹好几个月，清灵和缇言到南天门的时候，那里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界域一开，只见灵泽水君和遇洺仙子的坐骑——爻月金金兽，一声怒吼，俯冲进来，它左右晃晃脑袋，四肢一蜷缩，温顺的趴到了地上，众仙自觉让出路来。
“众仙家别来无恙。”遇洺仙子身着蓝色水灵珠碧纱，从坐骑上下来作揖行礼。
“遇洺仙子，别来无恙。”缇言和清灵随着众仙一起回了礼。
“遇洺快来帮我，乾坤袋里装的东西太多了。”
众仙的目光被卡在坐骑上的灵泽水君吸引，他将宽大的袖袍一挥，顺带着抚开搭在肩上的蓝色发带，吃力地解着金金兽身上的盘丝绣龙乾坤袋。
“谁让你打那么多结。”
遇洺仙子上前帮他。
二人合力将乾坤袋解下来，那金金兽身上一轻，突然咻的一声往天兽园飞去。
乾坤袋散在地下，一阵青烟过后，小山似的东西堆在南天门前，灵泽水君来不及跑开，被埋在里面，艰难的探出头来。
他们从凡间带来了无数的新奇玩意儿，缇言和清灵也凑上前去，随手拿了几样没见过的东西把玩。
遇洺仙子拿起一个四四方方还发着光的东西，向他们介绍：“这是最新款的手机，只需要轻轻一点，凡人就能用它实现千里传音术。”
“这个叫vr虚拟电视，就是幻境成形术。”
“这是汽车，坐骑的一种。”
“这个，这个，这个是电脑，就是凡人的万象仪。”
“这叫轮船，被我缩小了，就是人类的‘千里一方舟。’”
“千里一方舟”是灵泽水君自己炼化的神器，而且已经实现批量炼化，六界之内皆可出售，八仙他们前几天就刚买了一艘。
南天门广场上，遇洺仙子他们带回来的东西让人目不暇接。
没办法，谁让小仙们修为不够，随意下不了凡，见识太少，这些在万象仪里才能窥见的凡物，如今就拿在手里，能不激动吗？
正热闹着，仙群里喊了一句：“李天王来了。”
在场的众仙作鸟兽散，遇洺仙子眼疾手快的将腰间的乾坤袋飞出，口中念了一个法诀，堆的高山似的东西片刻被收进囊中。
守门的仙侍连忙回到岗位上，可还是免不了一顿训斥。
缇言她们也趁此机会迅速逃离现场，李天王再转头时，南天门又恢复了以往的肃静和庄严。
在回去的路上，灵泽水君和遇洺仙子在万象仪将天庭的众小仙们组了一个团，在里面发布了下次交易的时间，地点。
在天庭，没有批文私售来路不明的东西是破坏天规的，但灵泽水君他们这黑买卖已经做了几百年，只要不让管天规的二郎真君知道就行。
清灵和缇言时不时的也会去买一些小玩意，凡人的历法纪年太快了，灵泽水君他们每次都能带来不同的惊喜。
缇言这次想找灵泽水君买一头“坐骑”，天兽园的坐骑，大多数是仙家飞升之前便认了主的，金马驿的马，不作私用，天权宫也没有那么频繁的需要往凡间跑，所以没有像清灵一样公家发放的筋斗云。
她正想着，就看到灵泽水君在万象仪里发了新私报。
“灵泽独门炼化御行神器——幻影仙踪，价高者得，溪岚府邸静候您的大驾，”
私报下面配上神器的外观图作。
状似跑车，通体泛红，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极品啊！！！！
缇言驱动风行咒，“刷”的飞出了天权宫，将桌案上的纸都带的四散纷飞。
溪岚宫在第十五重天，缇言到门口的时候都快累死了，心想，今天这交通工具非买不可。
宫门外一如今早南天门般门庭若市，水泄不通，缇言费尽全力才挤进去。
来迎接的是灵泽水君，他一身蓝色的交领长衣，外面的罩袍像鲛人族的鱼鳞一样泛着流动的光，腰间一根银蓝色的玉带，坠上暮云怀新玉，发间的束带也是一样的材质，脸上带着半副眼镜，银丝绕纹的镜架上，卡着半块琉璃水晶片。
“缇言仙子，”
灵泽水君对她的到来毫无波澜。
“有什么想买的吗？”
“提前说好，不讲价不赊账，拒绝试用和七天无理由，不退可换，需补差价。”
“嘶……”缇言倒吸一口气，这灵泽水君的嘴里何时居然能吐出这么冰冷的话来，她一句话都没说，就被人把路堵死了。
主要是最近的预算确实有点不太够，还想着先付个定金，试试产品再说。
“灵泽水君，好商量，好商量嘛，我也算是你们的大客户了。”
灵泽水君疯狂的摇着头。
“不听不听不听，要是把东西赊给你，遇洺又得扒我一层皮。”
他埋头走到一件神器面前，乒乓乓啷的在修理着什么！
缇言刚准备软磨硬泡忽悠他，身后传来一人娇俏的声音，拖的长长的尾音。
“缇言仙子~，好久不见~。”
“啊哈，遇洺你来了。”
缇言有些尴尬的摸摸头，遇洺仙子笑得有些诡异，来者不善的变换出一个金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八十四年前，你从我这买走了一颗苜蓿明珠，六千六百灵石，七十二年前，摧日离火扇，一万三千灵石，六十年前，太衍上清宝书，三千百八灵石，一年前，两台大哥大，一台bb机，一共三千灵石………”
“还有清灵在我这里赊的账，你们两个这100年里加起来一共欠我………”
“四万九千八百灵石。”
这么多，缇言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光还债还差点。
算了，今日不宜出门，改日再来拜访。
“啊，我突然想起来，天权宫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遇洺仙子小臂上搭着飘带，轻轻往前一挥，溪岚宫的大门就被合上了。
“缇言仙子，先别急着走，今日不只是你，这百年来，所有欠钱的大小仙，今天全部－都－给－我－还－清——”
她声音渐渐拔高，河东狮吼的气势，震的溪岚宫后山的温泉瀑布都喷涌而出。
缇言捂住耳朵。
看来今天是逃不过了！
还了旧账就没钱买新器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艰难抉择之际，缇言看到了此趟来溪岚宫真正目的——灵泽水君正在弯着腰鼓捣自己心目中的极品神器。
一边是那浑身的火红，热情的让她难以自拔。
另一边则是像烧沸了的水一样滚烫的遇洺仙子。
缇言闭上眼睛，心一横。
“还，我还。”
灵识一开，刹那间，灵石归零。
“钱财乃身外之物，既已修得金仙身，要那粪土做何用。”
拿了灵石的遇洺仙子，拍拍缇言的肩膀安慰她，很显然，还不如直接讽刺她。
“感谢亲亲的支持，欢迎下次光临。”
缇言像行尸走肉一样，低垂着头，对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两手空空来，两袖清风走。
缇言觉得，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不会再快乐了。
行至溪岚宫门口时，她恋恋不舍的转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火红色的幻影，灵泽水君从神器底下拿着钳子爬了出来，刚好捕捉到她渴望的眼神。
“等一下，缇言仙子也算是我们的大客户了，今天还把债务一次性结清，这神器，我看你喜欢，就当作是赠品附送给你吧！”
被霜打过的茄子——缇言，两眼直冒金光，嗖的一下就冲到他面前。
“真的，真的送我了？”
灵泽水君看了一眼遇洺仙子，颇为认真的点点头。
然后从袖袍中掏出一柄小巧的玉如意，直接就递给了缇言。
火红的御行神器散发着炫目的光彩，攀升至半空中盘旋了一圈，稳稳的落到缇言面前，算是认了她做主人。
“这个怎么用啊？”
“玉如意就是钥匙，将它镶嵌到动力系统口，便可在云间大气层和三十六重天内任意穿行，速度和筋斗云不相上下，可同载四人。”
缇言迫不及待的直接坐了进去。
“就是，可能隔三差五要去找雷公电母借些雷电，神器的尾部有一个动力储蓄箱往里面灌满电就可以，而且，额……这神器不能碰水，不然会变成凡物……”
灵泽水君的声音越来越小，缇言压根就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完全沉浸在得到新坐骑的惊喜里。
这边水君话还没说完，红色的幻影火急火燎的窜出大门，门口的众仙什么也没看清，缇言就消失在云雾里。
呦呼～这神器果然名不虚传，缇言眨眼间就到了上清天医苑门口，她舒服的坐在位子上，一点力都不用出就实现了飞行自由。
清灵收到她的传音术后出了宫门，看到缇言穿着月华白衣，坐在绯红的御行神器里，很是夺目。
“哇塞，好高级的神器。”
“上来，我带你去兜风。”
这天界一共三十六重天，缇言跟第一次出门一样风驰电掣的逛了个遍，回程路上，神器的显示屏突然弹出影像：
“电量即将耗尽，请尽快补充能源。”
缇言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御行神器从三十三重天垂直跌落云端。
两人的叫喊声响彻天界，危机时刻，清灵召唤来了筋斗云分云，稳稳的托在她们身下。
缇言摔的有些懵了，看来这能源型的御行神器就是不如神兽和自然修炼的生器好用。
偏这东西只是个赠品，质量不好也认了，不就是一点电吗，去找雷公电母帮帮忙好了，这两人还欠她三百多份述职贴的人情没还。
缇言的惨叫声传到十五重天，灵泽水君只当没有听见。
这“仙踪幻影”本就是个残次品，或者准确来说，就是个残品，他本来准备报废了，看缇言实在喜欢就送给她了，平时随便玩玩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只要注意别碰水就行。
这车本来是他在人间当值的时候，有人开着价值不菲的跑车一头扎进黄浦江里，他施法将人的性命保了下来，跑车也渐渐沉底。
过了几十年都没有人来捞，就被他改造了一下，本来想卖个好价钱，但是原身系统在水里泡太久，bug太多，刚发现不对就遇到缇言，他就直接送出去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有，那可能是馊的。
缇言还是满心欢喜的给新“坐骑”取了个名字—— 惊雷。
寓意：意料之外的惊喜是靠雷电驱动的你。
缇言仙子…很满意…她的坐骑和这个……名字。
再过几天，今年的人间大考，就轮到缇言下界供职了，凡人这几年的考试实在频繁。
想当初只是每年一考，举子携书剑，赶考路茫茫，现如今，按照凡间的农历计算，每个月都有不同的考试，除去大考，还有职考，公考，学历考。
仙界这么多年，也只有一个仙考，想到仙考，缇言心中不由得一动，似乎有一些说不清的感觉忽然的涌出来又草草的散开，她不想去纠结。
到了下凡这天，天权宫和文昌帝君座下的紫薇宫按照惯例给下凡的神仙分发红包，求个好寓意，这本来是凡间的习俗，不知道被哪位仙友带上来的，就保留了。
缇言觉得好玩，凡人求神仙庇佑，神仙又求谁呢？
但是红包里的灵石是真的，她小金库终于由负变正。
清灵也来送她了。
缇言今日穿着天权宫仙位的正装仙服，一身的圆领缂丝织锦红袍，官帽上还簪了花，这原本不是天庭的装扮，只不过有正神位的神仙在凡人心中的形象早已经根深蒂固，轻易换不得衣服。
她的惊雷也在此刻派上了用场，加上天权宫文书局的饶妙仙子，紫薇宫的和锦仙子、习佳仙子，刚好能同乘。
一路上饶妙仙子都在眼馋缇言的坐骑，越发让她觉得自己占了个大便宜。
下凡后，她们各自去到负责的方域，缇言在东方位，也是考试最多的区域。
凡人的历法纪年是很快的，但时间流速却慢，仙界的一天，他们就是一年。
也就是说，缇言可以在凡间待一年，也难怪驿廷仙子总是一盏茶一柱香的不见人影。
神仙领了金印下凡供职是无法使用法力满足私欲的，这大概是仙界最窝囊的地方——私自不得下凡，公职下凡又封法印。
其他妖魔鬼怪都会扰乱人间，而仙界存在就是为了造福人类，那些话本子里说的六界的统治者，地球至尊，不存在的。
不过除了人界，其他五界早就签订了互不干扰和共同守护人类命运共同体协议，所以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
当务之急是要赶快找到东方位上负责交接的土地神和神仙收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