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前尘往事
于文远在龙山镇的宅子临江而建,旁靠龙山书院,书香雅韵,清静自然。
夜幕初上,灯火阑珊。于宅的清凉亭上江风徐徐,甚是惬意。于文远一身白衣胜雪,俊秀的脸庞尽是清冷,略带一些憔悴,伏在栏杆喝起了闷酒。随侍一旁的元宝试探的安慰道“公子,酒多伤身,还是少喝些为好。如夫人那般奇女子,到底世间难寻,我看那江姑娘颇有趣,隐约有几分夫人的影子……”
于文远仰脖将杯中的酒一干而尽,眼睛红红的打断元宝的絮絮叨叨“婉儿在我心中便如那雪山神女一样,世上再无人比得上她。”
元宝俯首称是。
昨日于文远听秦红玉说那女子竟然想和他合作,本来这种小生意他不屑亲自去谈,但种种迹象让他误以为是他的婉儿回来了。三年的离别,他没有淡忘,记忆却越来越清晰。如她那般奇思妙想,天马行空的女子如果再回来,他一定牢牢抓住,再也不放手。
可是今日一见江若兰,他就知道自己白期待一场。这个女子恬静淡然,没有婉儿身上那种野心欲望和凡事要争先的那种劲儿。
“元宝,你说为什么我身边爱我之人都离我而去,却连梦都不曾给我一个。”于文远有些激动的挥袖将案上的东西倾泄而下。
元宝跪在地上拉住他被碎瓷片扎破的手掌,劝道“公子不是还有忆慈小姐吗?你不是一个人,她可是您和夫人的亲生女儿。”
“忆慈,忆慈……,我要去看看她。”于文远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想去找女儿。却头晕目眩晕了过去。
元宝赶紧唤了下人一起将于文远送回房,又找人熬了醒酒汤喂他服下,找了大夫替他处理了伤口。
昏睡的于文远还在呓语,一会儿“婉儿”一会儿“忆慈”的唤着。
元宝替他做了个决定,立马回凤羽城的宅子中,那里有最需要他的小小姐。就算公子醒来也会体谅他一片苦心。
元宝是亲眼见过公子夫妇恩爱的,她带着公子走出阴霾,还带他成就了一番事业,可怜如此聪慧的女子却三年前在明峰湖香消玉殒。
大船逆水而上,于文远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自小他就知道自己是宁远侯的私生子,他恨自己父亲,战场留情生下他却不敢认他,只安排在这天高皇帝远的金丝笼中,凤羽族族长女儿出身的母亲众叛亲离,郁郁而死。
六年前的春天,16岁的于文远在书院读书被同窗骂他“野种”,他不服气把人打得头破血流,对方小有来头,最后是宁远侯府派了个老管家摆平了此事,此时侯爷已去,为此大夫人传话:想在侯府的庇护下讨口饭吃,让他安份点,否则他自谋生路。
他心高气盛便离开了龙山,在夏国的凤羽城遇见了明媚张扬的柳婉青,她是当地富商柳家的唯一女儿。他们一见钟情,婉儿说他们是性格互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虽然他不懂何为性格互补,他只知道跟她在一起他每一个毛孔都是自由快乐的。他们很快就结婚生女,她的想法千奇百怪,偶尔捣鼓出来的东西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她如旭日朝阳热烈奔放,她野心勃勃想要当天下第一富婆。于文远便陪着她,用自己的不得明说的关系为她铺路圆梦。他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只知道她快乐他就快乐了!
婉儿的确有经商的天赋,三寸不烂之舌,翻云覆雨的手段,在利益的共驱之下,宁远侯府和凤羽族都能被他所用,他本以为这辈子见到这些人他会躁动不安,但他渐渐的也能心平气和在商言商。婉儿离目标越来越近,她还想更快点,直到有朝一日她听到了凤羽族的一个传说。
凤羽龙山相邻,在这龙凤呈祥之地有一宝藏,得之者能得天下。
她好奇的寻到了明峰湖,在山体滑坡的地方发现了铁矿石。
这事她想绕开统管西南的宁远侯府,在一次进山途中被龙山卫陆千峰派人以敌国奸细之名射杀,死前婉儿却说悔恨自己野心太大,让他不要为她报仇,好好拉扯孩子长大。他疯了似的杀红了眼,将射杀她的几个先锋营士兵杀了陪葬,并火烧了现场。他为此沉沦了两年,事后的蛛丝马迹让他也怀疑是侯府搞的鬼,毕竟不久那矿就被发现开采,但他撼动不了根深蒂固还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宁远侯府。这强加的恨意滔天,射杀她的是龙山所先锋营,于是便有了那日和别人合作之后的暗箭之伤。
婉儿脸色苍白的躺在自己怀里,嘴角的鲜血还在不停流着,婉儿让她不要报仇好好活着,于文远气得满头大汗,大叫着醒来,却发现自己是南柯一梦!
于文远掀开竹帘,才发现自己在船上离凤羽城越来越近。
许久不曾见到女儿,这梦中婉儿的话言犹在耳,他真的很累,他也很想放下这一切。
当二人风风仆仆的赶到府中,他以为会见到软萌可爱的女儿花蝴蝶一样的扑进怀抱。
却发现忆慈已经躺床上病了几天了,眼眶黑青深陷,身上还长了不少疹子。
“为何没人通报我!”于文远吼道。
崔嬷嬷踌促着上前道“若男姑娘怕你着急,所以并未告知,不过已经请过大夫了。”
“大夫怎么说?”
“大………大夫说,小姐是吃了不好消化的栗子引起敏感。”
于文远怒道“你们明知道小姐体弱,有些东西吃不得为何不劝着点?照顾饮食起居的都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于文远盛怒未消,睨着跪在地上的崔嬷嬷,崔嬷嬷是身边的老人了,一向忠心耿耿,应该不至于疏忽至此。“崔嬷嬷,你老实说,是谁给忆慈吃的栗子?”
崔嬷嬷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都是我没仔细看好小姐,小姐最近和陈姑娘走的近,回来也不要用饭,我以为她是在陈姑娘那吃过了也没放心上,直到那天老奴才发现小姐经常在那边吃丫头从外头买的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