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预言者
江恒趴在水池边上足足喘了三四分钟，整个身体都是软的，好不容易才调整好呼吸。
事情已经解决，那么就要考虑后续的处理。
江恒先是在自己身上左看右看，又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
嗯，一点变化也没有。
那这只鬼到底是被他驾驭了还是没驾驭？
如果厉鬼并没有呆在他的身体里被他驾驭，又或者这只厉鬼并不以单体形式存在，本身无法驾驭的话
一旦再次有人发现这里，那么那只厉鬼就会在几分钟内杀死他，而他在临死前的逃生又会进导致诅咒扩散，最终受害者人数会呈几何级数的疯狂递增。
如果那只厉鬼真的不以单体形式存在，按照每次杀人时间约等于两分钟计算，等到小羊市负责人出面解决此事时，恐怕伤亡已经难以挽回。
江恒正在犹豫之际，看见了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大叔门卫处出示了什么证件后，大踏步从校门处走进操场。
江恒远远地瞥见，那个大叔头发凌乱眼袋深重，一下巴青色的胡茬子，颓废地像是刚从酒店柜台上趴起身的酒鬼。
“你好啊，小伙子。”大叔走到一半就看到了他，远远地朝他挥手致意。
但他的声音冷地堪称诡异，每说一个字都让听者感觉像是有人把冰块塞进自己衣领一样让人浑身发凉。
但这种感觉很快消散，看来他的声音应该和他驾驭的厉鬼有关。想来是刚来灵异事件发生现场时还有所戒备，现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就取消了自己厉鬼的能力。
他就是小羊市的负责人吗？江恒冷静下来，环顾一圈发现没有青紫男尸出现，想来这只鬼应该就是被自己驾驭了。
就在这时，江恒突然感觉精神一阵恍惚，不同的景象在他眼中重叠。
那个遮挡住他视野的影像逐渐清晰——
不对，不只是影像，气味，温度的感触，那简直就像有人突然把另一個人的一整套五感传来的信息硬生生塞进了他脑海里。
多重重叠的感官让江恒大脑混乱，眩晕和恶心的感觉潮水般一阵阵袭来。
江恒的身体在失衡中屈身下跪，趴在地上剧烈地干呕起来。
“小伙子你没事吧？”大叔的声音在江恒大脑中回荡，一远一近。两道声音的重合度正在迅速提升，与此同时，那套额外的五感也在快速和他的五感接近——
江恒感受到大叔靠到了他身边，正给他拍背顺气。
而就在此时，那套五感所依附的某种东西仿佛就要从他身旁破茧而出。
不，不行。你现在还不能出来。
江恒在这一刻终于抓住了那缕奇特联系，强行遏止住了那个东西的浮现。
所有感官终于重新聚焦，世界在这一刻回归了最初的，简单的相貌。
江恒在地上又喘了一小会儿，才朝身旁蹲着的那个风衣大叔露出虚弱的微笑：“谢谢你，大叔。”
直到这一刻，他才确信自己已经真正驾驭了那只厉鬼。
“害，小伙子那么客气做什么。”大叔扯了扯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咱们以后还有机会成为同事呢。”
“大叔，您这是什么意思”江恒虚弱道。
“你这就不懂了吧，喏，先看看我的证件。正经编制的。”大叔掏出一个证件朝江恒亮了亮。
江恒的视线把所有信息一扫而过。
职称：国际刑警。
姓名：贺岁安。
任职单位：国际刑警小羊市分部
果然是总部的驭鬼者。
大叔帮忙把江恒扶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江恒道：“小伙子别慌，我知道你刚才遇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要紧。你看，我这不来过来善后了嘛。”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还有很多困惑，放心吧，我就是专门负责处理那些鬼东西的人。我会找人来给你解释清楚这一切的。”
江恒脸色很苍白，但大脑依旧努力在阵阵抽痛中努力保持着清醒。
他为什么一上来就一副确定我驾驭了厉鬼的模样？
江恒想着贺岁安前面对他说的那句“有机会成为同事”，心里泛起一丝怀疑。
按理说以他现在的外在形象是很难判断出他是一名刚刚从厉鬼手下逃生并成功将其驾驭的新兴驭鬼者。
毕竟他刚刚在洗手台那里就检查过，他的身上包括气质和眼神都没什么奇特的变化
就他自己刚刚的表现上来看，其实他更接近一个因为目睹凶案现场而产生剧烈身体反应的人。
莫非这个大叔驾驭的鬼让他对别的人是否是驭鬼者这件事上感知力更强吗？亦或者说
七八种阴谋论划过他的脑海，但很多又存在逻辑上的错漏
像是看出江恒心中所想，贺岁安掏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小伙子别猜了，你加入咱们分部就懂了。你如果该知道那些东西的话很快就会知道了。”
该死的谜语人江恒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维持着如释重负的神色道：“刑警同志说笑了。您能来到这里帮我我就已经很安心了。”
贺岁安叼着烟双手抱胸，露出一脸看戏的笑容看着江恒。
江恒扯了扯嘴角到底还是没绷住表情，无奈道：“您老人家就别折腾我了，我刚刚才经历一次生死危机，现在人都快虚脱了。要带我去什么地方问话的话能尽快吗？”
“嘶——呼——”贺岁安摘下烟头呼出一口烟气，“讲真，你是第一个被我们负责人要求特别照顾的新人。所以我刚刚对伱有些好奇，就多看两眼，别介意哈。”
这个贺岁安不是小羊市的负责人吗？江恒心里惊讶道。
要知道在原著前期很多大城市也就那么一两个驭鬼者作为负责人在为总部办事，城市内更多的还是民间驭鬼者和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驭鬼者组织在到处接任务或者搞窝里斗什么的。
而小羊市这么一个小小的县级市分部居然能有至少两个驭鬼者，这是江恒没有想到的。
就这时，江恒注意到远处校园大门内正有几名警员正在陆续进入校园内。
一丝怪异感涌上江恒心头。
“贺先生，您能够支援地这么及时，请问您是刚才就在我们学校附近吃早餐吗？”江恒装出一副好奇地样子问道。
“嗯？啊，嗯。”正在往树丛里丢烟头的贺岁安听到这句后随便应付道，“我刚刚就在你们学校门口的早餐铺呢，突然就感应到周围”
他在说谎。
江恒视线落在贺岁安附身时，风衣衣领处夹着的细小的桂花。
学校方圆三里内没有桂花树，他是刚刚才赶过来的。
因为城市规划的问题，江恒的学校周围路况较为复杂，贺岁安在三公里以外的地方赶过来最理想的情况也得花五分钟以上。
但这就存在一个很可怕的问题。
既然贺岁安是在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的，并且在江恒之前并没有人报警，那么他是凭什么知道这里刚刚发生过灵异事件，并且诞生了一个驭鬼者的？
而且那些派出所的警员几乎是跟他前后脚进来的，而最近的派出所到这里的路程是十分钟
这就离谱了。要知道江恒翻动那个死在垃圾场的女孩尸体的时候还是有感受到些许残留的体温的。
结合她死在垃圾场里面可以大致推断，她大概率就是早读课十分钟这段时间和自己一样出来丢垃圾，然后在附近遇到了厉鬼慌不择路之下逃到垃圾场遇害的。
那个厉鬼的杀人时间是两分钟，而江恒和遇害的女孩几乎是前后脚就遭遇了这只厉鬼，前后两个受害者经历的时间加在一起可能也就十分钟出头，甚至可能十分钟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这位小羊市分部的驭鬼者和派出所的民警同志很有可能在十分钟以前，也就是灵异事件发生的那一刻就出动了。
而且这个负责人一到场就一副笃定江恒成为了驭鬼者的样子这小羊市的天空上是有天眼吗？
江恒越想越觉得离谱。
等等！江恒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紧接着突然反应过来。
他刚刚被贺岁安不是负责人这件事转移了注意力，但是贺岁安说的那句话还隐含着一件重要的信息。
他，是第一个被小羊市负责人要求特别照顾的新人“驭鬼者”。
小羊市负责人凭什么在那么早就知道，会有他这么个新人驭鬼者？
要知道在贺岁安赶过来之前他甚至都还没遭遇到鬼啊！
江恒心中骇然。
难道小羊市分部的负责人是个能够预知未来甚至大范围预知未来的驭鬼者？
不不不，再怎么说这也太离谱——
“喂喂喂，小伙子！”
江恒被眼前晃动的大手打断了思绪。
“抱，抱歉。”江恒刚刚回过神来，勉强扯了扯嘴角朝贺岁安笑道，“我刚刚走神了。”
“没事没事。咱们走吧。我已经跟你的校方通报好了，小伙子你就放心地跟我走吧。”贺岁安耸耸肩，转身就越过拿着警戒线走过来的民警往校外走去。
“好的。”江恒点点头，随着贺岁安一同走向校外。
随着他们一起走到操场，江恒突然瞥见了一抹鲜红。
不，不只是一抹，那是如血海般遍布操场的彼岸花花丛——
“又怎么了，小伙子？”
“不，没有。”站在操场上愣神的江恒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颊。
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愣在这里？
算了，不管了，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