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集市卖货
荣青梧扫了一圈那些摊位。有卖吃食的，卖编织物，卖工具的，卖皮毛，卖药材，卖兽肉，卖鱼的。
但不论是兽肉，还是鱼，都是冻得硬邦邦的。
相比较，元华卖的还带着热气的虎肉，自然受欢迎。
元华不苟言笑地卖着虎肉，荣青梧则卖她从白马城进的那些日用品。
运城太过偏僻，物资缺乏，不论是虎肉，还是日用品，都挺好卖的，可百姓们手头没银子，都是打算拿货跟他们换。
荣青梧只想要银子，可如今这条件，也只能接受了。
最后，虎肉和货都卖完了，然后，收获一堆的药材皮子。
皮子都是普通的鹿皮狐狸皮，但药材是真不错，野山参，鹿茸……
钱益激动得两眼放光：“这些东西若是在京城，样样都是高价啊！”
可这里是运城，地处偏僻，还是冬季，出行困难，不值钱。
至少不如食物和日用品值钱。
卖完货，天色还早，荣青梧借着买吃食的机会，从集市的百姓口中打探出采石场的位置，她走向正套车的元华，递了一堆吃的过去，试探着道：“元大哥，我听老乡们说，可以从采石场那边买人，真的假的啊？”
元华愣了一下，又连忙道：“是有这样的事。”
他接过吃食，分给同来的两位亲兵。
又道：“不过，不是买人。就是有需要的时候，比如说今年秋天的时候，有些庄子，想趁着地还未上冻，想多开一些荒，便给采石场管事交些银子，将人弄出来帮工。忙完事了，又将人还回去。毕竟，那里都是些流放犯，可不敢私自买卖。建城墙的时候，知州大人也从采石场借了许多犯人来。不过，因为是为官府干活，不用给采石场管事银子，只需管一日两餐即可。”
荣青梧眼睛一亮：“那等明年开春，要开荒时，我能不能也从那儿雇些人？”
元华是知道夫人想种田的事的，摇头道：“夫人，用不着，您那些地，我们兄弟几天就帮您开完了。”
荣青梧心里着急武家的事，但脸上不显，摇头道：“多谢元大哥的好意。可公是公，私是私，你们是大康的军人，不是我的下人。此事不能混为一谈。如今永定府并不太平，你们还是要以保家卫国为重。”
一句话说得元华红了眼睛，差点流泪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整个北疆，也只有参将大人将他们这些士兵当人。没想到，夫人和大人一样好。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等开春了，我就带夫人您去采石场看看。”
武平这时都快急死了：“这人怎么这么不爽快啊？”
荣青梧耐着性子道：“元大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去吧！大人说，让我自己挑些人，我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妇人，挑一两个。你们对我很好，但到底不方便……”
这下，元华不再啰嗦了，连忙道：“那好，这就去。”
他们几个大老爷们确实不好照顾夫人。
这些日子为难夫人了。
荣青梧松了口气，上了马车，边吃着买的早饭，边听武平激动地说个不停。
早饭是干菜团子。
蔬菜晒干，加上咸肉蒸熟，再在外头裹上一层厚厚的米饭。
颜色不好看，但很好吃。
很香。
干菜的香味，肉香味，还有米饭的香味，掺和在一起，香得荣青梧头都晕了。
想她都几个月没吃过米饭了？
不是大饼，就是硬饼子，不是羊杂汤，就是羊肉汤……
还是米饭更好吃啊！
听元华说，采石场不远了，武平激动得都不愿在车厢待了，在荣青梧一丈范围里满天飘。
钱益文卓皆摇头笑道：“看武兄高兴得，像个孩子……”
荣青梧也摇头。
确实是个孩子啊！当初死的时候也才十八岁，在她前世，不就是个孩子？
采石场离运城并不远，一个时辰就到了。
还未靠近，就见一大片高高的石山。
除了厚厚白雪，不见一棵树木，跟来时路两旁参天大树大不同。
都是石头，难怪是采石场。
一听驻军来人了，采石场管事小跑着迎了出来，满脸堆笑：“今儿什么风，竟把几位军爷吹来了？”
北二军驻军，尤其还是元志安的亲兵，可不是一般的小兵，面对这管事，元华几人气势很足，冷面冷言道：“我家夫人想找几个人，把你们这儿的妇人都找来。”
一听来生意了，管事顿时眉开眼笑，立马着人安排。
没多久，大厅里就进来四五十个女人，从十几岁的小姑娘到三十多岁的妇人都有。
这些人，个个身形消瘦，背脊佝偻，衣衫褴褛，手脚戴着长长的镣铐，死气沉沉地低着头。
武平焦急地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着他熟悉的家人，可许久都未找到。
还是荣青梧问那管事：“这里有京城来的吗？”
元华顿时反应过来：“对对对，要京城来的。”
夫人是京城的，找几个同是京城来的，相同的习俗，才能更好地伺候好夫人。
管事一声令下，就有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妇人姑娘被拉了出来。
这管事还指着一个干扁黑瘦的妇人道：“这人还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呢！兵部尚书，军爷知道吗？那官可大了……”
武平这才认出人来：“二姨娘？”
认出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三姨娘，二妹妹，三妹妹，四妹妹，你们怎么成这样了？”
武平哭得热流满面：“娘子，不对不对，还有我小妹，还有我母亲呢？”
荣青梧侧面旁敲侧击了一番，才知道，武平的母亲因为上了年纪，身子又不好，管事就没让人来。至于武平小妹，管事摇头道：“死了。”
武平目瞪口呆，不可置信：“怎么会死了呢？”
钱益文卓连忙按着他：“武兄别激动，你这不是为难娘子吗？她怎么帮你问？难道就独独问你武家人？”
而事实，管事也确实生疑了。
这些人为何独独挑兵部尚书家的人啊？
看管事那眼神，荣青梧没办法，又随便指了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还算顺眼的妇人：“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