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有所为
裴安可没有带孩子的经历。
他走过去，轻轻碰了碰小丫头：“妈妈去天堂了，跟我走吧？”
小女孩回头望向他。
原本清澈的大眼睛此刻已经哭得红肿，眼泪似乎已经流尽，脸上残留着泪痕。
她哽咽道：“麻麻说你是救世主，但是，救世主都是这样的吗？”
蓦地一愣，他自嘲一笑，“救世主？”
小丫头眼眶轻轻颤抖，一股莫名的悲伤再次涌上心头，闪过点点晶莹，她仰起头，努力睁大双眼，拼命地眨动着，彷佛这样泪水便不会滑落。
可是无济于事，那些泪滴如同不可抑制的泉水，渐渐的，整张小脸又都被淹没。
她小小的身躯微微发抖，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死死盯着裴安，无比倔强。
裴安无言。
良久，他用一种自己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柔语气说道：“妈妈已经上天堂陪爸爸去了，你难道想一直待在这里，直到美丽的妈妈的身体散发出臭味吗？那样妈妈也是会不高兴的吧？”
小姑娘的声音变得无比沙哑：“你能怎么办？”
裴安抬起手，指尖迸发出耀眼的火花，顷刻后熄灭，“我们火化掉你妈妈，然后你带着骨灰，让妈妈一直陪伴着你，怎么样？”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变戏法似的，从空中掏出一个“智存盒”，在小女孩震惊的目光下，递给了她。
这个储物容器，如今，也只剩下了硬件功能，装点东西。
“小糖豆？你退后一些。”
“哦。”
他手腕轻挥，一道火焰如同舞动的长龙，瞬间将女人的身体完全覆盖。
随着他精神力高度集中，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弹指间，深红色的火龙逐渐变得橙红，炽热的光芒让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
“哈！”他再次凝神聚力，火龙的颜色竟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逐渐由橙红色转化为纯洁的白色，耀眼而夺目。它舞动着翅膀，轻盈而又威严，神秘而又神圣。
远处的小糖豆，凝视着眼前的景象，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中映射出炽热的色彩，“大哥哥好厉害呀！”
正如小木所说，“天下元素，殊途同归。”
哪怕是一个白痴，不停地被火烤、雷劈等等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还没死。
他对火、雷这类元素多少也会生出一部分的亲和力。
只不过源于梦境的战斗习惯，他向来习惯于肉身的战斗。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这些元素类型的异能如果系统地分类的话，应当属于精神这一大类。
简单来说，用这些异能，太费蓝了，过于频繁使用或者透支使用，极其容易萎靡不振、精神恍惚。
裴安额头上早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渐渐的，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而不稳，尽管他努力保持着对火焰的控制，火焰仍然变得摇摇欲坠。
终于，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火焰在他的指尖慢慢熄灭，身体一阵晃动，差点失去平衡。
白龙此刻也因失去了能量的来源，化作一缕烟尘，消散在了空中。
感觉身体被掏空的裴安，用手捏了捏眉心，将头一歪，看见了小丫头呆若木鸡地站在了原地，她身体微微颤抖，脸上写满了好奇和敬畏。
“小糖豆，快去吧！”
裴安的一句话，将她从浮想联翩之中猛然拉回了现实。
“好。”
小糖豆把盒子轻轻放到怀里，轻轻从两侧拽出两根细巧而坚韧的绳子，将其缠在了腰间，稳稳固定。
他向她递出了一只宽大的手。
她怯生生地将小手放了上去。
下一刻，他的意识莫名到了识海之中。
漫天磅礴的气息汹涌澎湃，如同江河倒灌，炸出嗡嗡的轰鸣之声。
隐没在苍青色藤蔓之下的白色“世界果”，原本只是中心微微泛绿。
如今绿意开始愈加明显，仿佛一滴滴翡翠的露珠缓缓扩散开来，似有生命一般，绿意在果皮下轻轻流动，偶尔闪现出一丝的银光，宛若天地间的精灵。
“你哪次动静都不小，动不动就给我拉进来看你表演。”看着眼前鬼斧神工景象，他心里一阵的腹诽，“小爷我的好处呢，你这光吃饭不干活的果子。”
似有微风拂过，果实在枝头轻轻摇曳，白绿相间的光芒不停闪烁，宛如宝石般璀璨，裴安竟隐隐听到它在轻笑。
小糖豆看着攥住自己手后便失神的裴安，颇为疑惑，昂起头，看向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大哥哥，天要黑了！”她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好呆呀。”
终于，裴安的意识渐渐醒来，发现小丫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自己，下意识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
“咳，大哥哥刚刚在修炼一种极其玄妙的武功，刚刚莫名进入了传说之中的‘无我’之境，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无上机缘。”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感觉很高深的样子，小糖豆看向裴安，忐忑问道：“大哥哥，我也可以像你那样强吗？”
“当然可以。”
“真的吗？！”
“我是谁？我可是人类的救世主，走吧，小糖豆，你是我的开山关门大弟子。
作为为师的牌面，必然不会让你落后于天下英雄。”
小糖豆听闻，眼睛亮的吓人，狠狠地向着空中挥了挥小拳头。
哼哼，以后我也可以这么厉害。
有了小豆丁的陪伴，他的速度要慢了不少，但他的心却更加祥和了。
裴安没有后悔，因为这世界上总有一些美好的东西值得让自己停留。
他不敢想象如果《末日余生》之中的光头，也是他内心的一个真实写照，当它在自己的身体占据主导地位的时候，妹妹还有淑慎她们究竟会怎样的难过。
是我为了保护她们从而迷失了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亦或者是那个时候我所爱之人全部离我而去，我变得疯魔了？
他没有答案，但每念及此，便是一阵的后怕。
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还会再相逢吗？
好在，现在他还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算不上什么至善，但要说恶也是沾不上边，问心无愧，这样的话，其实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