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考斯特金
甲壳虫在车丛中敏捷地钻来钻去。
“小胖，你去市政府是采访吧？我记得上次你说过，要到晚报当记者。”
“是的。你是去开会？”
“去参加市长的一个调研。”
“九点是吧？我去的也是这个！”
“啊，原来是同一个活动呀。”
太巧了！两人都很高兴。
一路聊得尽兴。
……
我没有见过海，但我知道海有很多颜色。
海是什么颜色？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海就是什么颜色。
我数不清天上有几颗星星，但我知道有一颗是你的眼睛。
星星什么心情？我的心情怎样，星星就是怎样的心情。
……
那年，他曾经写过一首诗，给她。
她还留着，也还记得。
那些青春期的情愫，浪漫而又朦胧。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车载广播里，歌手老狼正深情地演唱高晓松创作的《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周欣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敲打着节拍，轻轻地跟着哼唱……
车转过一个弯，市行政中心出现在了眼前。
广播里插入了一段广告，婴幼儿奶粉打断了《同桌的你》。
初中毕业后，他上了高中，她去了中专，断了联系。
如今，七年过去，他们各自有了不同的工作和生活。
她已嫁作他人妇。
有些故事，还未萌发生长，便已被风吹落，如同蒲公英的花。
……
周欣把车开进大院，到二号楼前，把车驶进停车位。
车刚停好，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男子过来打招呼：“周局，你好！”
“胡秘书早！”周欣说，“领导在办公室？”
胡秘书说：“是的。”
“这是我同学，夏大雨，闲城晚报的大记者。”周欣介绍说。
夏大雨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我是市政府办秘书一科小胡，胡思。”胡秘书跟夏大雨握了握手，交换了联系方式。
“请多多指教。”夏大雨说。
“互相关照。”胡思说。
看得出，周欣打了个招呼，胡思对夏大雨有些客气。
“我去跟市长汇报点事情。”周欣对夏大雨和胡思说了一声，向大楼里走去。
“这是领导今天的活动方案。”胡思递过来一页a4打印纸。
夏大雨接过来，上面是参加调研的人员、行程、议程及有关事项。
调研分两个阶段：看点，座谈会。
点有三个，两个点与抗旱有关，一个点是交通项目。
座谈会安排在最后一个点——项目建设指挥部。
了解了大致情况，夏大雨心中不慌了。
“哎，胡科长……”胡思刚要走，夏大雨追上了他，在他口袋里塞了两包烟。
这是江艳艳为他准备的，说男人出门要带两包烟。
胡思一愣，随即笑了，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几页纸，说：
“这是各个点的材料和领导的讲话提纲。你自己拿着用，注意保密，不要外传。讲话以领导讲的为准。”
夏大雨接过说：“谢谢！”
胡思想了想，说：“电子版调研结束后我发给你。你把qq和邮箱短信发我。”
“好的。胡科长费心了。”
参加调研的各部门负责人陆续到来。胡思转身招呼他们去了。
“大雨！”有人用力地拍了他的肩膀。
原来是本报摄影记者段庆祖。
两人闲聊一阵，大多是本报内外那些事情。
段庆祖跑了几个月，相对比较熟练，很多人他都认识。
他小声跟夏大雨介绍着旁边的人，谁谁谁是某局局长，谁谁谁又是副局长。
“那边穿黑夹克那人是秘书长李树，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大秘，李大秘。”
不多会，日报和电视台的记者也到了。电视台记者扛着摄像机。段庆祖又介绍大家相互认识。
“大雨，有我在，放心搞。”段庆祖说。
听了这话，夏大雨心里一阵暖。
毕竟是同一个战壕里战友。
九点差五分，大家都上车坐好了。
是一辆17座香槟金色考斯特中巴车。外观看起来很普通。
驾驶座后第一排配备了航空座椅和办公桌。毫无疑问，这就是首长席了。
航空座椅可以前后电动调节，还有按摩功能。
办公桌是半木半皮，有手机、笔记本电脑充电插口。
首长席右侧有车载冰箱和烧水壶。
整车内饰是米白色皮革，地板是花梨色实木地板。
夏大雨和几位记者在最后几排坐了。
九点整，市长、秘书长和秘书上车。
时间掐得刚刚好。
市长高大德和秘书长李树在首长席坐了。秘书胡思坐在副驾驶座。
高大德向后看了一眼，算是跟大家打了招呼。
夏大雨多次在报纸上见过高市长，但见到真人还是第一次。
高市长给他的印象是国字脸，表情严肃，皮肤略黑，中等身材，有点魁梧。
胡思向后看了一圈，对高市长说：“领导，都到了。”
“走吧。”高市长说。
李树对驾驶员道：“出发！”
驾驶员按了一声喇叭。
考斯特前的开道车先起步。
开道车是一辆丰田普拉多，车顶装了警灯。
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大院。
气氛慢慢活跃了起来。
高市长也没那么严肃了，看起来有些和蔼。
车内人有的借此汇报工作，有的聊起了家长里短，有的讲起了段子。
有的段子带了些色彩，高市长也不反对，但他自己并不讲。
夏大雨觉得，这些官员其实也没那么高高在上。
官场，其实是个小社会。
在某个场合，是一种状态；换个时刻，又是另一番景象。
此时，同在一辆车上，又仿佛是一个家庭。
家长自然是高市长，其他人是家庭成员。而后排的媒体记者，则像是来串门的亲戚。
媒体，离官场很近，但又不在官场。
是1/2官场吧。
——这是夏大雨的感受。
周欣在这车官员里级别最低，区交通局副局长，副科级，因此座位靠后，挨近记者们。
车内吵吵嚷嚷，不知怎么的，火烧到了周欣身上。
“周欣——美女局长——给大家来个段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