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两难境地
怎么办啊？怎么办！
或许，只有上帝才知道该怎么办。
夏大雨看了看两个女人，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他这个嫌犯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敢看她们的眼睛。朱小雪的眼睛里，是疑惑，惶恐，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江艳艳的眼睛带着血红，更多的是哀怨和仇恨。
沉默。一时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各有所思。
墙上的时钟一格一格走着，分外清晰。
许久，朱小雪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问道：“哥，她说的是真的吗？”
无语，无奈。夏大雨只好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儿？”朱小雪接着问道。
夏大雨仿佛看到了一丝光亮，答道：“在认识你之前。”
朱小雪微微点了点头，又问：“你们还没有断？”
夏大雨摇了摇头，说：“当时，我们都喝了酒。”
朱小雪脸色变了变，对着他恨恨地道：“你过去的屎还没擦干净，何苦还要来招惹我！”
夏大雨低头，一副任凭宰割的模样。
“那你现在是爱她还是爱我？”朱小雪有气无力地问道。
爱的是哪个她？
朱小雪？还是江艳艳？
江艳艳？还是朱小雪？
爱谁？不爱谁？爱谁更多一点？
或者说，此时此刻，应该爱谁？选择和谁在一起？
短短数秒，脑细胞千百万次的高速计算，不仅没有得出答案，还险些导致系统崩溃。
江艳艳的突然出现，让他平静的生活再起波澜。江湖一片乱麻麻……
当初，她的美，她的好，她的一颦一笑，是如此魂牵梦萦绕住了他年轻的心。
为她放歌，为她低吟，为她欣喜若狂，为她黯然伤神。为了她，不顾一切，甚至可以放弃整个世界。
无怨无悔地爱上了她。纵然她虐他千百遍，他待她依旧如初见。直到她弃他而去，飞蛾扑火般投入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
在他的一往情深里，她却毅然决然转身，渐行渐远，把世界的背影留给了他。
当他彻底决定忘了她，以爱上另一个人的方式来忘了她的时候，她却又一次出现在了面前。
既然选择离开，又何必回眸？又何必恋恋不舍？
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内心纠结，左右为难。
夏大雨陷入了两难境地。
什么是两难？
他想起了大学老师讲过的一个哲学命题：万能的上帝能否造出一块连自己搬不动的石头？
推论是：万能的上帝当然可以造出任何他想要的事物；但连一块石头也搬不动的上帝是万能的吗？
他也知道，当下不能迟疑，必须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
他闭上眼睛，沉一口气——
听心的声音。
听见心底有一个声音说——
“我爱你！”
夏大雨跟随心底的声音说：“我——爱——你——”
两个女人凝神看他，像是等待末日的宣判。
心头有些不忍，无论怎么回答，势必会伤害到其中一个。
“我爱的是——小……雪……”一字一顿，艰难地吐出最后这两个字，夏大雨浑身乏力，几近晕厥，汗水已湿透全身。
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伴随着难受的同时，也一下子感到了意想不到的轻松，一种解脱了的感觉，如释重负。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听从内心的安排。
至于两个女人，她们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江艳艳用鼻子“哼”了一声，脸上一如既往地冷。
朱小雪也没有显现半分欣喜的表情，追问道：“你敢发誓？”
“可以。此心若移，雨天被雷劈，出门被车撞……”夏大雨眉头不皱，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既然选定一条路，就只能走到黑了。
除此，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也听到了，他说现在爱的是我。虽然我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但有这个理由，我们婚礼定会如期举行。”朱小雪道，对江艳艳。
“爱？我承认他是不够爱我。但我们这里不是爱情大讲坛，讨论的不是爱谁不爱谁，而是要谁不要谁。”江艳艳道，毫不示弱。
“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愿意生就生下来，不愿意生我陪你到医院打掉，生还是不生，我都给你炖鸡汤，像婆婆伺候媳妇，这样总该可以了吧？”朱小雪发了一串连珠炮。
江艳艳脸色铁青，像是要小宇宙爆发的前奏。
“生下来你愿意自己养就养着好了，我允许夏先生每月前来探望一次；你要不愿意养，我可以替你养着，保证不会虐待。”朱小雪继续加大火力。
她心里具体怎么想不知道，但这几句话至少体现了以下几个特点：宽容，大度，有理有据，不卑不亢，逻辑缜密。
更为关键的是，留人后路，放人一马，富有建设性，具有操作性，有助于推动难题的解决。
要知道，即使夏大雨心里头有这样的想法，可那是万万也不能说出口的。
一旦由他说出来，那就心理阴暗了。
知我者，贤妻也。娶妻当如朱小雪。
“你、你、你……”江艳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劝你还是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别忘了把钥匙留下，慢走不送。”朱小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如果我说，我非要夏大雨给我一个名义呢？”江艳艳咬了咬牙。
“那你最好别说。”朱小雪不退半步。
“你当真不肯放手？”
“当然，捍卫我的婚姻是法律赋予我的权利。”
半晌，江艳艳把头转向了夏大雨：“你说吧，怎么办？”
“说吧。哥。怎么办？我听你的。”朱小雪语声温和，像是在鼓励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夏大雨实在需要整理一下思路，至少得先喘上一口气。
嘴唇动了几次，终于下了决心，说道：“今天实在太晚了，要不明天慢慢又说？”
他这一说，相当于是宣布案情复杂，择期再审，现在休庭。
两个女人脸上的表情更冷，冷得就像冰窖一般，嘴里同时吐出一组近义词：“不行”“反对”。
夏大雨看看眼下的局势，两只老虎正虎视眈眈。看来在这个风高月黑的夜晚，他不做出明确的表态，两个女人绝对不会轻饶。
“我命休也！”他闭上眼睛，心中暗想：“罢罢罢，你们干脆直接给我一刀，一了百了。”
等睁开眼睛，他确实看见了一把刀，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
刀锋离脖颈上的动脉只有零点零几公分。
刀把持在江艳艳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