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重铸「不朽」

    活化一颗小天体、解决一个恒星系的粮食危机、用星辰给公司搬运筑材、逼走一名绝灭大君……

    阿鸢在这过去的一年里，做了太多太多的事，信息密度之高，令人很难相信这些都发生在同一个年份里。

    阮梅并不擅表达，而伊利斯也不愿对自己的恩师袒露不真实的一面，凉亭中，似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不如，聊聊点别的，流萤那孩子到哪去了？”阮梅想办法转移话题。

    “阿萤和仙舟的朋友们出去逛街去了，这会儿，应该在大玩特玩吧。”

    “她……一点儿也不担心？”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应该知道的。”

    “也许吧。”伊利斯也没觉得自己可以瞒天过海。

    以流萤的聪慧，以自己的笨拙，她不可能一无所知的，尤其叠加以一年的岁月。而流萤至今却从未干涉过，或许是因为……她即使知道了也无能为力、无法干涉。

    这种命运并不被自己所掌控的感觉，估计并不好受…正因如此，伊利斯便更应该做这一切，只有当流萤真正掌握力量，即使不依靠格拉默那氪命的战斗方式，也能具备自我选择的权力时，流萤才算真正的算走出「医疗舱」。

    流萤也并非没有尝试过，比如说……从帮助伊利斯的研究入手。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被「智识」所认可的天才一样，更不能像伊利斯这样，具备对「众生」的强亲和力，随意调动命途内的虚数能量，仅仅只是随意出手，便能活化生灵、赋予自我。

    格拉默与失熵症，夺去了她太多的底色，一台因「繁育」而生的战争兵器，并不具备自主选择命途的权力，不化茧彻底蜕化，便永远也走不出自己搭建的这方温室。

    自己与流萤之间……已经隔上了一层可悲的薄膜，即使没人会在她面前言及，可伊利斯内心相当清楚，他们只将流萤当成了附庸，没有自己，或许流萤根本不会得到对等的尊重。

    阿萤对此虽从未表露出过任何不满、任何在意，能自由的在蓝天下奔跑，享受阳光与微风，还能陪在心向之人身边，她已经心满意足，即使依旧是萤火，甚至都不具备如普通人一般选择命途的权力。

    可伊利斯讨厌这样，更讨厌现在的自己。牵绊太多、枷锁太重，甚至存在本身都是维持「均衡」的一部分，无法再回到曾经那籍籍无名的无名客身份。

    既然无法重新下沉，回到普通人的高度，便让流萤……也拔高到与自己相等至少相近的高度。

    “要不说，生命总是一种贪婪的存在呢，得到了一些，便想着得到更多。”

    阮梅瞳孔微微震了震：“你想让那孩子……也成为令使？”

    伊利斯摇了摇头：“不是令使，而是高于令使。”

    随即，伊利斯瞳孔内便出现了那道久违的南十字星，院中的“鸢尾花”仿佛能听从她的号令，如随波逐流的附生藻类一般。

    叶脉中的金色流质如脉冲一样，在以诡异的频率共振、律动，如同某种生物的腮丝，亦或是肺泡，于肉眼不可见的微观尺度，过滤着同样微小的虚粒子与虚反粒子。

    “坦白来说，我也不知道这种生命存在形式应该叫什么，他高于令使，却又低于星神，但三者都是虚数能量为食，或许，在世界之外，这一类生命存在相当广泛，至少与星神的数量处在同一个量级。”

    “情绪的规律能轻易拆解，这是您教我的，它向我展示了宇宙构成的本质，而命途，是否也能用相同的方式展开？而命途与命途之间，是否也具备重合的部分？”

    伊利斯已在信中提及这些，可当亲眼见到这一幕后，才感到多么的震撼，它已令阮梅陷入极大的困惑之中，或许……这便是起点的差别吧。

    因为同样的结论，她早已领先无数步推演得出，在雪原上“葬有”父母的那座小屋内。可她得到这一结论所花费的时间却远远长于伊利斯。

    “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位真正的天才，却也越来越……极端。”阮梅不禁感慨，也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倘若不将“肺泡”解剖到极致，倘若不是对结构理解到极致，伊利斯应该培育不出眼前这一大片功能与“肺泡”完全相似，外形却与“肺泡”截然不同的有机生命。

    阮梅半年前便已作出的劝告，她显然是一句都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