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协乐
距离协乐大典，还有十个系统分钟。
黄金一刻中，无数人围聚在剧场附近，等待着合唱班的降临，等待着那位银河巨星知更鸟的献唱，欢呼雀跃，好不繁荣。
然则只有一人，在人流当中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旁人都只是意识体，而只有她以肉身入梦。
她双眸紧闭，满头白发，面色与表情尽数藏在逆光而行的阴影当中，身后背着一口同样洁白的棺椁。
她的变化太过巨大，如一朵褪色的白鸢尾，无人知晓她在消失的这数个系统时之中，究竟经历了什么，但还是有极小一部分人认出了她的装束，亦或者说，她胸前的列车票。
“无名客，你背着口棺材做什么？”
“为自己送终。”
不管旁人的捧腹大笑，她只是朝一个方向前进着。
可奇怪的是，当伊利斯以这般面貌出现在会场当中时，却并未引起任何波澜，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般，如同那位钟表小子一般。
协乐大典如期举办。
可当第一个环节刚开始时，人群当中便泛起了不小的波澜。
“两位知更鸟小姐！？”
“也亏家族能想出这么个法子。”伊利斯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但……只要她开心就好。
伊利斯将目光投向远处看台上的流萤，黄泉与列车组的众人，皆尽心尽责的守候在她身边。
至于自己如今这副“褪色”的样子，还是不要让她看见了。
两位知更鸟携手登台，联袂献上一首知更鸟的成名作。
只是其中一位的嗓音，多少显得有些俏皮与婉转，但整体而言并无大碍，难得花火整活时能够把持在一个尺度内。
一曲献唱完，按照下一环节，原本应当是穿插家族话事人的演讲与发言，顺便等待唱诗班的降临。
然而此刻，一道完全褪色的人影，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登到了台前。
“她是何时出现在那里的？”
“她是何时入梦的？”
无人清楚，当梦境与现实的边界被人强行打破，以肉身出现在梦境当中时，所发生的一切，便已经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了。
“诸位，想听听两个故事么？”伊利斯也不管底下的反响如何，亦不管围上来的家系成员，将其尽数放倒，不管不顾的开始着她的讲述：
“第一个故事，它发生在很远的一片星域，银河当中籍籍无名的一颗星球上，但那颗行星有个独树一帜的特色，她表面开满了圣洁的白色鸢尾。
在这颗星球上生活的人们，同样也如白鸢尾花一般圣洁：歌颂「秩序」的教会、纯白的骑士，还有美丽的圣女，他们幸福的生活这颗星球上。
后来，他们歌唱的神明，却好像因不明原因而消失了，随后，恶魔、异神、疯病，这些都不是什么好词，但它们都降临在了这颗籍籍无名的边陲星上。
教会的神父，不再颂唱「秩序」的福音，转而念叨起不明觉厉的咒语，不断同化、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人们成群结队的攀上高处，只为能更加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家园与城市是如何毁灭的。”
“第二个故事，就要离我们近得多了，它起源于那场对寰宇来说堪称毁灭性的虫灾，曾经幅员辽阔的银河帝国，在仿佛无穷无尽的战局当中，迅速丢掉了大半壁江山。
正当所有人都认为帝国即将就此毁灭时，科技会却传来了好消息：他们研究出了一种基因改造方法，通过改造的战士们，被称之为新人类。
在他们短暂的生命当中，他们能够快速学习、成长，并建立只服务于女皇的心智共通，最终在战场上光荣的战死。
就这样，机甲与虫群的战斗，居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当中，双方互相无法将战线再推进分毫，同样以性命为代价，残骸与断肢在战场上构成了一条崭新的银河。
直到某一天，战局几乎在相当短的时间内便得到了逆转，可当民众们逐渐回过头来时，却发现机甲比虫群还多，而曾经那个顶礼膜拜的女皇，如今也更像是一头彻头彻尾的母虫。
不错，格拉默的灭亡，相信不少人都曾听闻过。有人说它毁于虫灾，毕竟女皇最后也成了只会「繁育」的母虫；有人说它毁于「毁灭」，毕竟最终一战毁于反物质军团的结果显而易见；也有人说，它毁于旧人类低于某个比例。
可还有一部人却觉得，格拉默的灭亡，是源于「秩序」的缺失，新旧人类的失衡、人类与虫群的失衡，这都是失去「秩序」的表现。毕竟蝗灾的最后，宇宙中所消失的，可不止「繁育」这一条命途。”
“诶呀诶呀~可宇宙运转所离不开的「秩序」，如今又去了哪儿呢？”
两位知更鸟当中的一位，忽然原地旋转一圈，随后便化为了其本来的样子：假面愚者。
“锵锵~当然是在「同谐」的肚子里咯！猜对的可以去酒馆找愚者们领奖哈~”
此时此刻，猎犬家系的幼犬们已经被伊利斯放倒得不剩多少，耐心听到现在没四散奔逃的听众也已经不剩几个。
家族的面色已经黑如锅底，真正的大家伙估计此刻才准备露出水面。
“你真的十分热衷于打破家族的篱栏，花火小姐。”伊利斯一边开弓，清理着不断袭来的幼犬，一边同身旁的花火搭话道。
伊利斯还以为花火会多陪家族周旋一会，完全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直接了当的跳反。
“哈哈~亲爱的，这样才足够有乐子嘛~”在战斗这方面，花火除了能在一旁蹦蹦跳跳给伊利斯上buff之外，便几乎完全无能为力了。
“桑博，你也在的，对吧。”伊利斯又朝着一旁的空气对话道。
“果然还是逃不过一位令使小姐的洞察力啊，好久不见，老伙计。”桑博朝着伊利斯鞠了一躬道。
“溜进上城区你都能轻易办到，现在估计更加简单吧。帮我个忙，家族有件和天才相关的大杀器，你只需帮我弄清楚它所在的地方，至于发射与解密过程，我自有办法。”
“锵锵~看看这是什么？”花火手中忽然掏出了两个按钮。
看到这个，伊利斯瞳孔都稍稍放大了一瞬，因为这东西在黑天鹅赠予的那枚忆泡中出现过。
“猜猜看~按下哪个，匹诺康尼的虚数坍缩脉冲才会进入发射程序呢？”
“我猜，两个都是。”
“亲爱的~你真聪明！奖励你一个小按钮吧~”花火直接将一个按钮交给了伊利斯，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单纯到让伊利斯都怀疑这按钮是假的。
不过考虑到她自己手上也有一个，这并非串联电路，而是并联电路，只要有一方按下了一个按钮，匹诺康尼的虚数坍缩脉冲便会直接发射，因此自己这个能用，倒也有了几分可信度。
当剧场的混乱暂且告一段落，列车组与黄泉也已从对面的看台上绕行到此地。
“阿……阿鸢，真的是你么？我一觉醒来，而你却不见了……”
“不。”伊利斯连连否定，却从头至尾都不敢面对流萤：“你认错人了，速速离去，梦境就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