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为盟
第27章为盟
杨姮走进凤仪宫，皇后便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杨姮坐到她身边去。
那位置甚至比太子还要靠近皇后。
但众人都习以为常，太子还对着杨姮温和的笑了笑。
杨姮回了个笑，便在皇后身边坐了下来，底下的陆妃看着这一幕，眼底到底还是闪过了几分嫉妒。
杨姮当做没有看到，反正她这几年因为杨竟的偏宠和极少与宫人往来，已经被传成了眼高于顶的公主，所以她便也懒得和人虚与委蛇。
这个宫里，她原也只需要看杨竟的脸色。
“敬淳，今日本宫与陆妃谈到下月的桃花宴，那原是想为你太子哥哥挑选太子妃的，所以邀请了许多应安城的名门贵女，本宫想着若是这宴会只有本宫和陆妃她们，未免有些无趣，来的都是些年纪小的姑娘，所以想让你也参加桃花宴。”
杨姮低头饮茶，神情如常，随口答道：“行啊，左右也是无事，皇后娘娘都开口了，敬淳怎么敢回绝呢。”
皇后瞥了一眼陆妃和五皇子，便又说道:“我瞧着五皇子年岁也不小了，不如就趁此机会一并相看下皇子妃吧，若有合适的，便可议亲。”
陆妃脸上闪过惊讶，完全没想到皇后会提到这茬，她只有五皇子这一个儿子，至于五皇子妃，那可是早就定下了。
她堂兄便是陆鼎，这五皇子妃……陆鼎早就安排了。
陆妃立刻堆起了笑，说道：“太子尚未迎娶太子妃，五皇子这个做弟弟的，如何可以现在考虑终身大事。臣妾去桃花宴，也就是为了见见世面。多谢皇后娘娘美意了。”
皇后却不理会陆妃，只问一旁神游的五皇子。
杨姮微微侧首，便望见魏明微垂着头似个隐形人一般就站在五皇子身后。
这会儿五皇子不动，魏明便伸手拍了一下五皇子的肩。
五皇子顿时回神，惊弓之鸟一般站了起来看向魏明，魏明指了指皇后娘娘。
皇后不悦，语气冷了三分，又问了一遍五皇子，五皇子却毫无顾忌，直言答道：“全凭皇后做主。”
陆妃满脸焦急，就差松手打五皇子了。
杨姮越过茫然的五皇子看向魏明，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瞬，魏明便低头避开了杨姮的目光。
杨姮抿了抿唇，转头却又和坐在太子身旁的魏曜视线双上，魏曜神色从容，对着杨姮微微颔首便收回了目光。
杨姮和魏曜其实见面次数也不多，基本上是在凤仪宫见到的，毕竟是皇后有意撮合。
魏曜这个人看上去严肃无趣，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但他对于她和魏明的那些流言，应当早就听过了。
只是，从未显露过什么情绪。
五皇子这会儿也已经明白了陆妃的意思，开始着急想要拒绝皇后，却不料皇后话锋一转，却绕到了魏明身上。
“明儿年纪也不小了，在读书人中间也素有贤名，听闻应安城一半的女子都想嫁进温国公府，刚好趁着桃花宴，姑母也为你相看如何？”
杨姮眸色一顿，便听到魏明说：“兄长尚未娶亲，五皇子也尚未成婚，微臣既是弟弟又是伴读，怎能……”
太子突然打断了魏明，“魏明，你也不必想，从来没有说皇子不成婚，也不允许伴读成婚的道理！更何况，你怎么知道魏曜不能在你之前娶亲呢？”
太子大笑着拍了拍魏曜的胳膊，魏曜笑意浅淡，望了魏明一眼。
魏明慢慢低下了头，杨姮望见他狭长而薄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越发显得下颌有些锋利。
魏明……动怒了。
皇后忽然伸出手，拉住了杨姮。杨姮蹙眉看去，便见皇后笑意亲昵，如同慈爱的长辈一般。
“敬淳真是出落地越发动人了，本宫瞧着满京城能配得上你的也寥寥无几，与其寻那不知根底的人做驸马，倒是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
杨姮忽略皇后意味深长地话语，抽回了自己的手，淡淡道：“敬淳年岁尚小，想来父皇也不舍得我这么早就出宫嫁人。我看还是先想想桃花眼为太子哥哥择妃之事吧。”
皇后也不恼，兀自说道：“敬淳，本宫知道你们小女儿家害羞，只是婚姻之事，还是要细细斟酌的。本宫今日其实是想当一回月老红娘，为你和本宫不成器的侄子做个媒。”
“魏曜是温国公世子，自小便出入东宫做太子伴读，无论是人品样貌还是学识前程，皆是上品，你们打小也见，本宫每次瞧见你们两个，便觉得像那金童玉女——”
皇后说的正起劲，整个凤仪宫大殿内忽然响起一声刺耳清脆的碎裂声，惊的众人都回了头。
魏明跪了下来，俯首请罪，“微臣不小心打碎了花瓶，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脸色一冷，正欲发作，杨姮想要拦阻，却见一旁的五皇子立刻挡在了魏明面前，白着一张脸，紧张地说道：“皇后娘娘，不不，那花瓶是我不小心打翻的……魏明你帮我顶什么罪啊，皇后娘娘又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怪罪我！”
皇后这会儿倒是不好发作了，却很生气地拿起了桌上的茶水，杨姮伸手用袖子甩了一下，那一盏茶便顺势全翻在了皇后衣裙上。
凤仪宫顿时有些乱糟糟，杨姮悄然起身，寻着魏明的方向走了过去，可还不及走到魏明身前，手腕却被人给拉住了，她错愕回头，发现拽住她的人居然是魏曜。
一晃神，魏曜便拉着杨姮到了偏殿帷幔之后，杨姮回头，便听到魏曜说：“皇后不会为难魏明，公主不必多虑。”
魏曜这话，真有意思。
杨姮弯起唇角，好奇地看向了魏曜。
这位温国公世子，比魏明稍长几岁，母亲是世家大族嫡女，却做了续弦，听闻当年也是因为爱慕温国公样貌。
魏曜自然长得也像那位美男子温国公，只是远不及魏明那样让人惊为天人，但也是剑眉星目，也更加沉稳内敛。
所以，这样沉稳内敛甚至于有些呆板无趣的人，竟然会将她拉到这无人之处来？
“世子这是何意，公然与本宫拉扯，还将本宫带到这僻静之处，莫非是想与本宫传出些不清不楚的流言，好到时候顺水推舟，让皇后娘娘赐婚你我？”
魏曜神情坦然，说道：“敬淳公主果然盛气凌人，也不知道你在魏明面前，是否也是如此难以亲近。”
杨姮眸色微冷，却笑着说道：“怎么，难道皇后还没赐婚，世子便以为你是本宫的驸马了？还管起本宫的私交来？”
魏曜定定看了杨姮片刻，说道：“我对公主的私事毫无兴趣，只是想劝公主，若是真的相遇魏明有明日，还是与他保持距离的好。“
杨姮眸光一紧，魏曜看到，说道：“公主果然很清醒，我不知道公主所求是什么，但是如果你与魏明的流言蜚语继续扩散，魏明能不能活到明年不好说。你在一步步把他推到深渊里去。”
杨姮：“本宫不知道世子在胡言乱语什么！”
魏曜：“敬淳公主，你很清楚微臣在说什么。你如若真心，大可求到陛下面前，陛下定然不会应允你我婚事，让魏明做驸马也不难，但你没有。”
杨姮冷笑一声：“世子说我没有行动，那世子呢？你若是不想做这个驸马，怎么不去求皇后？反倒是想激我去毁这桩姻缘？”
魏曜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裂痕。
杨姮步步紧逼，冷声道：“世子所求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是瞧不上本宫有那些风流传闻，还是世子早就心有所属，却有知道皇后想让你我成婚不过是利益使然？你有胆子拉我来此，没胆子和皇后说你的真实心意？”
魏曜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骤然之间凌厉无比的杨姮，神色认真端正起来。
“微臣的确不敢，但是若公主再不拒绝，你我被赐婚，便是不可阻挡之事。不如你我演戏，暂缓皇后想要赐婚的心意。”
“只需姑母知晓你我却又情绪，你与魏明再无往来，她便可安心。太子妃之事才是当务之急，你我之事便可暂缓。”
杨姮本想拒绝，可想到魏明方才打碎花瓶的时候，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
离宫在即，也该让他从她周身的漩涡里抽离出去了。
“世子，你我击掌为盟，若本宫来日发现你违背盟誓，别有所图，可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
魏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杨姮转身离开前，脚步一顿，回头道：“本宫向来大方，既然你我已经是盟友，我便多问一句，世子可知道太子这来势汹汹之病原是冲你而来，东宫伺候您饮食起居的宫女，是陆妃的人。”
魏曜神情一怔，微微讶异却不惊恐。
“多谢公主提醒，但，家妹年幼，并不适合做太子妃。倒是陆将军之女，更适合辅佐太子。”
杨姮略显失望，原来魏曜和皇后他们已经知道了太子中毒之事，也早就选定了陆凝云做太子妃，怕是看中了陆鼎的兵权。
这样的话，魏家和陆家斗不起来，虽然顾佛可能会和炉鼎起写龃龉，但无论如何陆鼎会更上一层楼。
但是……就算所有人都认为陆凝云会当太子妃又如何，她可不会让陆鼎有机会在和太子绑在一条船上。
杨姮走出凤仪宫，低声对念秋与半夏说道：“把皇后认定陆凝云是太子妃的事情传出去吧，尤其是顾美人那边。”
“另外，将陆鼎儿子临阵脱逃，让身边的参将顶替主将镇压□□连夺边城十三镇的事情也好好宣扬一样，务必在桃花宴前，此时要人尽皆知。”
“我看他陆鼎有什么脸面当太子岳父。”
半夏犹豫说道：“公主，那位司徒参将似乎一直在陆鼎手下效力，若是他本人不承认是他帮陆凌云拿下十三镇，遮掩陆凌云临阵脱逃之事呢？”
“半夏，在陆鼎手下当兵的，没有人不想往上爬。上梁不正下梁歪，背弃主子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何乐不为？”
“你不是说，那个参将为了拿下十三镇，几乎杀光了一个镇吗？这种杀人如麻的人，有什么不敢的。你让他尝到成为英雄的甜头，他就不会放手了。”
三月三，真是让人期待，杨姮微微笑着，望向太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