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公爵府邸的生日会
丛云扫了一眼餐桌上这剑拔弩张的样子,心下了然。限定性别的宴会,用脚趾想想都知道是什么道理。
这时,正好第一份清蒸罗斯鱼端了上来,他夹了块鱼肉,没有搭理他。
季仲华也不介意,继续说道:“公爵家的公子卢西恩快要到结婚的年纪了,这可是一次能和贵族搭上关系的好机会。”
丛云不为所动:“没兴趣。”
对面的季思思冷哼一声:“这可是兰瑟公爵,就凭你也能攀得上?”
“噢,”丛云抬起头,笑盈盈地看向她:“当然只有你能攀得上了,你不是最自豪自己是omega了吗?”
“你!”季思思气得柳眉倒竖。
眼看要吵起来,季仲华对她摆了摆手,继续对丛云说:“毕竟你们三姐弟只有你是beta,就算无法入公爵的眼,去露个面也是好的。”
丛云心中嗤笑,高高在上的帝国贵族阶级,平日里轻易不跟他们这种小家族来往。这次难得纡尊降贵给了这个机会,那公爵哪怕是只□□他们都得上赶着去。
况且,那公爵之子卢西恩可是出了名的烂泥扶不上墙,整日不学无术,只知道宴饮作乐。甚至连丛云都听说过,卢西恩庆生时在不夜城豪掷千金,包下了青玉阁所有女官三天,日夜饮酒作乐的故事,还搞了什么“酒池肉林”,其糜烂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到底是公爵之子,人们依然是趋之若鹜,这次甚至连他们家都受到了邀请,不知道周六晚上会有多少人将公爵府邸的门槛踏破。
不过赶着上去的人那么多,哪里轮得到他们丛家。
对面季思思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冷哼一声:“公爵大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她还想再说话,被季仲华瞪了一眼给制止了。
他继续开口:“周日想不想去看看你清嘉?”
丛云瞬间咬紧了后槽牙,握住筷子的手青筋毕露:“周六让他们自己来学校接我。”
季仲华看起来显然有些犹疑,毕竟这样让公爵的人见了可不太好看,连家都不回还成什么样子,但还是退了一步,转头吩咐管家:“周六早点带上造型师去小少爷公寓。”
丛云搁下筷子,怒气冲冲地起身离开。
除了季仲华客客气气地跟他告别,其他人头也没抬。没有人发现丛云的信息素波动,也没有发现后颈还贴着一张创可贴。
也没有人知道,丛云其实是个omega。
开车回公寓路上,丛云努力使自己平复心情。
去参加宴会事小,削尖了脑袋都想去攀高枝的人数不胜数,肯定轮不到自己,就当和以往一样凑个热闹就走。
就是后颈这痕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贴着个意思昭然若揭的创可贴去参加那样意味的宴会,好像不太说得过去。
愁来愁去也没想到什么解决办法,只能勉强遮一下,早去早回了。
周六一大早,季仲华叫来的造型师就按响了丛云宿舍的门铃。
丛云现在的宿舍虽然是个双人间,但是因为一直都没有室友,随意他也当作了单间来用。
突然被铃声吵醒的丛云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正在纳闷到底是谁会大清早的来找他,几个人拎着一大堆箱子就乌泱乌泱地挤了进来。
为首的那人蓄着小胡子,西装裤开到了大腿根,他笑眯眯地开口:“季少爷您好,我们是来给您今晚的晚宴做造型的。”
丛云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有个额外任务要出,虽然对这个造型师的品味有点犯嘀咕,不过看着对方笑容可掬的脸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左右也就是去凑个数而已,于是便放弃治疗地把他们放进了门。
结果客厅里忽然乌央乌央地摆满了东西……人类、大大小小的箱子、千奇百怪的衣服,把房间挤得水泄不通。
小胡子利落地扯过一把椅子,然后将丛云摁了下去,后面的人立即跟上来,将一张长袍牢牢地掖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小胡子“唰”地一下从旁边那人奉上的工具箱里抽出一把剪刀。
丛云座位的正前方,是两人刚放好的落地镜。
于是丛云就看见这个身着奇装异服的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对着自己的头比比划划……不由得迟疑地开口:“你们在干嘛……”
小胡子梳理他头发的手稍微用了点力,恨铁不成钢地开口:“季少爷,你平常是怎么着装的,真是白瞎了这一副好皮囊。”
面对这气势汹汹的小胡子,丛云竟觉得无法反驳,也没告诉他自己其实不信季,就由着他对自己的脑袋做法。
这一忙活就一直忙到下午四点,才终于把礼服也整理好了。小胡子心花怒放地感叹:“季少爷真是标志!今晚一定能马到成功!”
丛云惺忪地睁开眼睛,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和往常似乎没什么区别,除了头发短了一点。
不过看他们热情如此高涨,他也不忍心跟他们解释说他就去打个酱油,非常客气地把他们送出了门。
小胡子甚至把自己的落地镜送给了他,愤愤地告诫丛云要每天好好照镜子,收拾自己。
丛云躺在沙发上,饿得奄奄一息。
一想到待会儿晚宴又不能放开吃,还是挣扎起来在冰箱里翻出来几瓶营养剂和冻火腿,勉勉强强填报了肚子。
与此同时,门铃响了起来。
丛云打开了门,一个穿着黑色正装的中年男子朝他浅浅一鞠躬:“季少爷,我来接您去宫廷。”
宫廷派来的飞行器小而雅致,侍从打开门,丛云径直坐了进去。
司机的时间卡得很准,到达府邸时已经快到七点,他将手中的请柬交给门口的侍卫,默默叹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立马又侍立着的门童迎了上来:“季少爷,这边请。”将他引至一辆马车上。
事实上,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在用马车了,比起飞行器而言,马匹饲养起来昂贵而麻烦,更何况还需要大片的场地,只有王公贵族之家为了彰显特权,还会使用。
丛云暗自咋舌,这得是个多大的庄园。
马车一驶进去,便是一望无际的花园,这里并没有修筑时下富贵人家时兴的装饰戏台,相反,这里有的只是绿植,树木郁郁葱葱,盛放的花朵简约而雅致,连空气中浮动的芬芳都恰到好处。
他穿过庭院,走入那衣香云鬓的大厅。
这场宴会来的人不少,人群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他穿过人群,他径直往墙边无人的休息区走去,感受到了偶尔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以及悄悄压低声音的欲盖弥彰的讨论声。
无论在哪个地方,八卦总是很吃香的。
“那不是季家二儿子吗。”
“哪个季家?”
“就是那个高娶了丛家小姐的季家啊,表面看起来恩恩爱爱的,结果在外面不三不四的,接回来的女儿比正室的儿子年纪都大。”
“啧啧啧啧……”
这些目光他都几乎要习惯了,人群总是逐流言蜚语而生,总不能抓着别人的领子让他们闭嘴。
他走到墙边的酒桌旁,端起一杯香槟慢慢地喝着,环视周围一圈,瞄准了二楼那没人的角落。他从墙角的楼梯偷偷上了二楼,打算休息一下,混够时长就走。
他找了张角落的位置坐下,一边喝着酒,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下边衣着精美的攒动的人群。
大厅正中央的巨大水晶吊灯放发出灿烂夺目的光,照得每一张相互致意问好的笑脸都得体又光彩。亮得有些刺目了,丛云收回目光,眨了眨眼睛。
“这不是季小少爷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酒?”他身后忽然响起声音。
背后楼梯间的门打开,两个人走了过来。
他的眼睛还没适应过来,但是这声音确实有些陌生,于是疑惑道:“你是谁啊?”
为首的那个人已经走到了他跟前,让他终于能够看清脸。
确实不认识。
看丛云一脸茫然,那个人显然火气就上来了:“你那没教养的弟弟把我打伤了,你还想不认帐?”
丛云思索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那便宜弟弟前段时间在酒吧打了个姓薛的,家里还闹得鸡飞狗跳的,不过自己又不回家住,也不清楚具体情况:“他把你打伤了,你找我干嘛?”
不过想想这个beta,竟然能被他弟弟那个omega打伤,啧啧啧啧。
然而这个人显然不明白什么叫冤有头债有主,冷哼一声:“一个人没家教,果然一家子都这样。”
丛云觉得这番理论深得他心:“确实。”
姓薛的显然被噎了一下:“这里可是公爵大人的宴会,你要乱来丢脸的可是季家。”
丛云求之不得,转过头地喝了一口酒:“看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那个人眼睛尖,这一下子一眼看见了丛云贴在后颈的创可贴,作为一个成年人,自然了解这么敏感的地方贴上创可贴是什么意思,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季少爷这日子过得不错啊。”
丛云不知道他话题为什么忽然转向了:“你说什么?”
“伤口都还在呢,就赶着来攀高枝了。”
丛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
他心里算盘倒是打得挺响,要是在这里曝光丛云被标记了还来参加公爵府的宴会,公爵府肯定会因为被拂了面子而震怒,到时候整个季家都会跟着倒霉。
“你在说什么,谁还没个伤口了?”丛云一脸疑惑。
“你!”那姓薛的没想到丛云会直接耍无赖,被气得不轻。
“给我抓住他,看他怎么抵赖!”
丛云当机立断地拉开座椅往后退了一步,左手唰地一下把酒泼到了对方脸上,试图借着这个空档溜出去。
可是那姓薛的身后那人显然是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行动更快,一下子就反剪住了他的胳膊,砰地一声,将他的头压在了桌子上,这也使得他的后颈毫无防备地暴露了出来。
那人狠狠地拭去脸上的酒渍,酒水滴滴哒哒地淋了半身:“这下看你怎么抵赖。”他朝丛云后颈伸出手。
丛云死命挣扎,可是不能撼动后面那人分毫。
就在他以为万事皆休的时候,旁边一声喝令:“你们在干什么?”
丛云感觉压制着他的力道瞬间松懈了下来,他抬起头一看,迎面大步走来一个人,神色严峻:“公爵府上,岂容你们这么放肆?”
那姓薛的显然陷入了慌张:“那个,是他……”
“再引起乱子的话就请出去了。”
“对不起,岑先生。”那人瞬间偃旗息鼓。
“都散了吧。”丛云感觉到那人的眼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了自己。
那姓薛的带着他的小跟班,灰溜溜地跑了。
丛云往大厅看,时不时有人悄悄看着他们这处。看来是引发了一点骚动啊。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也无意在这里久留,他转身往楼下走去。
岑观回到三层走廊上,站在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刚才丛云他们发生争执的那个位置。
“少爷,事情解决好了。”他走到一个男子身后,微微俯身。
“好,”卢西恩勾起唇,脸上青黑的恶鬼面具显得更为惊心诡谲,“那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