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训练赛中
丛云和随之按着裴渡的指引，走到了那个位于地下一层的下水道口。
丛云搬开盖子，里面黑洞洞的一片，入口不算太窄，一人勉强通过。他拿起手电筒，对着下面探了一探，管道垂直高度大概也就两米，底部没有积水。他将手电筒别在腰上，握住井壁的爬梯，纵身滑到了井底。
“丛云！”随之显然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倒是裴渡看起来习以为常。
下面是有些窄的地下水道，曲折地向北部延伸着，在前面的拐弯处隐没到了黑暗里，值得庆幸的是，设置这个场景的人还没有那么变态，这个下水道显然已经废弃很久了，井道已几近干涸，环境不算太恶劣。
这栋建筑北部是森林，而在场地的最北部是一条河流，至少地图上是这么标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场地内的下水管道应该都是连接起来的，汇入主管道中，最后通向河流。
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从地下前往中央办公楼。
前提是没有迷路。
确认了情况后，丛云心中判断这个方案或许是可行的，便冲洞口晃了晃手电筒，示意他们可以下来了。
这条地道很窄，身材娇小的随之也只能弯着腰才能勉强前行。幸好现在不是雨季，丛云一行人踏在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不然这条废弃已久的下水道里难以排出去的雨水恐怕就能将他们淹没。
下水道久未流通的空气有些窒闷难闻，丛云浑然不觉，专心致志地对比着地图探路。
“丛云哥哥，这里好臭啊。”
为了不拖慢进度，丛云轻声安抚他：“没事，快到了。”
每到一个拐弯的地方，丛云就会停下来，将刚刚行走的距离和拐弯的角度在地图上标记下来，这样他们才能够在岔口选择正确的路径，一点点靠近西北方向的办公楼。
“丛云哥哥，”走在最后的裴渡啧了一声，随之才不管他：“万一有人在这里埋伏我们，我们不就跑不掉了吗？”
“我们跑不掉，那他们也跑不掉。要是我被杀掉了，你就躲在我身后朝他们开枪就行，一定能干掉他们的。”
“啊？呜呜你不要被杀掉啊……”随之显然有些被吓到了。
“所以不会有人在这里伏击的，”丛云有些无奈地解释：“而且这么狭窄的地方交火，容易伤到自己。”
他们一行人沿着地下道走走停停，除了随之偶尔会陷进碎裂道路上的积水滩，以及时常被踢到石子的回声所惊到之外，倒也没遇上什么波折。
“就是这里了。”丛云站在岔口，在地图上画了最后一笔。右前方的下水道通向深邃的无尽黑暗中，而面前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匍匐前进的狭窄管道，稍不注意就会错过。
“走吧。”丛云径直钻了进去。
随之咬咬牙，也跟上了他。
一群人在这个管道里前行得很艰难，毕竟是地下管道，极为狭窄沉闷。幸好这一段路不算长，不久，丛云就站在了垂直立管之下，头顶是透来阵阵清爽空气的下水道井盖。
即使是在地图上标注了，丛云也不太拿得准到的具体是哪一个位置，一是地图比较粗糙，二是自己靠估量得的结果多少还是有些偏差。
丛云关掉手电筒，透过下水道的井盖观察着外部。
“怎么了？丛云哥哥？怎么看不见了？”后面传来了随之惊慌的喊声。
“嘘。”丛云示意他噤声。尽管一下子暗了下来眼睛还有些不适应，但是他还是隐约看到了井盖外透出的光。
“几点了？”丛云想要适应周围的黑暗，于是没有再打起手电筒看自己的表。
“六点十六分。”最后面，传来裴渡沉闷的声响。
看来他们行走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要快很多。虽然不太清楚这个地图的地理位置，但从之前看到的植被来看应该是秋天，六点十六分，只要不是太特殊的地理位置，应该都是傍晚。看井盖外透出的光，应该是个室外了。
虽然都有一定风险，但是室外总归好过室内，毕竟能逃生的余地更大。
“我先上去，没有问题了你们再上来。”
“丛云哥哥，”随之声音有些颤抖，“你小心一点啊。”
丛云抓住井壁的栏杆跃上爬梯，缓慢而又谨慎地往上爬着。他靠近井盖口，留神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外面的光有些黯淡了，应该是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周围漆黑的树林，以及不远处就是那栋办公楼的倾颓的背面，以及延伸出来的、被破坏得只剩断壁残垣的矮墙，里面裸露的钢筋都已经覆满斑驳的铁锈。
一片寂静。
等他起身翻出下水道时，他才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能怪他观察不够仔细，实在是这片森林过于茂密了，几乎把天色完全掩藏住了，他很难发现光源的不对。
等到他终于真正站在森林茂密的树木之间望着天空时，他才明白，这是个圈套。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六点十六分的天空，天已经漆黑如墨，这至少比刚刚裴渡所说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刚才在地底所看见的光亮，也并不是什么太阳的余晖，而是照明弹。
从这个照明弹的照射范围来看，这是很老旧的款，仅能燃烧十分钟，看它的亮度，应该是刚点燃不久。
这就意味着，有人专门守在这里，等着埋伏他们。
然而通风报信的会是谁呢？
答案已经不言自明了。
“我们可以出来了吗？”管壁传来嗡嗡的回响，是随之的声音。
下一秒，随之发出了一声微弱而痛苦的、像小动物一样的哀鸣。
丛云立马屈身在地上打了个滚，往矮墙旁边躲去。于此同时，无数子弹从丛云的前方和右方射了过来，没入他刚才站的位置。好几颗子弹堪堪擦过丛云，他的腿部瞬间有血渗了出来。
丛云的信息素一瞬间溢了出来，幸好他被抑制剂压制的信息素味道极淡，同时这里位置空旷，瞬间就能被风吹散。
“没想到你居然躲开了啊。”
丛云咬牙切齿地开口：“你算计我？”
“谁让你刚好出现了呢？那时候我们刚干掉你队友，”裴渡从地下水道钻出来，语气轻松，“本来拿他的身份牌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丛云简直想直接站起来直接射杀他，可他明白自己一露头就无疑是自杀，三把枪，其中两把还在树上埋伏着他。
不能轻举妄动。
他估量着从目前这个位置到办公楼入口的距离，盘算着撤退的路径，毕竟报仇不能逞一时之快。
结果下一秒，他身前的矮墙就被轰开了，碎裂的砖石径直砸向他。
丛云护住自己的头颈，皱起眉头：“你竟然作弊？”这类生存训练实际上是不鼓励学生之间互相残杀的，因此大规模和大口径的杀伤武器是绝对不允许使用的。
而裴渡这一枪就能轰开砖墙的器械，绝对已经超出了规格。
裴渡嗤笑：“作弊？指挥系天之骄子输不起吗？打不过了就要说别人作弊？”紧接着又发射了一枪，炮弹落丛云不远处的土壤中，松软的砂土被掀飞起来，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
他观察着丛云脸上的神色，像是想从中找出一些恐惧来：“现在投降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放你一马。”
下一秒，他枪对准丛云。
丛云的枪还别在身后，虽然已经来不及了，但他还是利落地拔出枪：“绝不投降。”
“刺啦”，一声微弱的声音响起，明明还可以燃烧好几分钟的照明弹忽然灭掉了。
所有人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是谁？”
“谁？”
周围响起了一片惊慌的叫喊声。
丛云以为他们又有什么花招，不过看起来对方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丛云凝神屏气，仔细观察着周围，不敢轻举妄动。
下一秒，子弹没入血肉的声音响起，丛云听到自己前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是裴渡倒在了地上。
丛云悄悄退后几步，打算趁乱先躲进办公楼里。
随后“咻”的一声闷响，一发子弹从他的身后射来，擦过他的鞋子，没入地中，掀起一片土壤。
砂土砸在他的裤腿上，刚才被围攻都毫无波澜的丛云，内心没来由的起了一点恐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是哪支队伍把他们都埋伏了？
不对，这么黑的环境，怎么可能还能看得清，更不用说瞄准开枪了。就算是带了夜视镜，也绝无可能这么短的时间里在骤然变暗的环境里适应过来。
是谁？
“是谁？”裴渡发出愤恨的吼声，他整个人似乎因为失血过多，说完后在那里不停地喘气。
“呵，”丛云听到身后办公楼之上传来一声嗤笑，回荡在空旷的森林中，显得尤为清晰，“作弊可不好哦。”
丛云转过头，向上看去。
适时，一直遮蔽着月亮的乌云忽然漏开了一个缝隙，清冷的月光洒了下来，丛云得以看清楚，一个青年支着脑袋，斜躺在办公楼二楼屋顶的屋脊上，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把狙击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