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殉爆
“哎呀，妈呀，吓死宝宝了……”程默一口气跑回自家阵地，见到自己人后，翻了翻白眼儿，抚着胸口大口喘着气道。
营指挥所里，杨瑞福从望远镜内看到日军阵地爆发迸发的火光，还有冲天的浓烟，他有些发懵。
这看上去像是弹药殉爆了。
这是意外呢，还是有人搞事情……
“不好，那三个小子不会还没回来吧！”杨瑞福大叫一声，放下望远镜，就冲出了指挥所，往一连阵地而来。
524团团部，团长韩宪元也注意到了对面日军阵地发生弹药殉爆的情况，马上下令彻查是怎么一回事儿。
“团座，好像是一营阵地方向。”参谋副官提醒一声。
“一营，一营又怎么了？”韩宪元下意识的问道，前一阵子一营总出事儿，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了，又开始翘尾巴了？
显得自己能打不是？
“不知道，要不派人去问一下。”参谋副官下意识的道。
“行了，不用管他们，只要阵地还在手中，有事杨瑞福那小子会主动报告的。”韩宪元现在头疼，有个能打仗，也能惹事的手下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明眼人都看你的出来，眼下这个战局，国军逆风翻盘的机会渺茫，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死守，战略后撤，重整旗鼓再战。
但是上头呢，种种考虑，重重顾虑，就是不做出战略收缩的决定，还这么硬顶着，拿人命在拼什么国联干涉？
西方列强要真想干涉，早就出面了，何必要等到开会的时候，无非是大家坐下来，来一个法不责众，推卸责任罢了。
其实就是一丘之貉。
这时通讯员过来报告一声，说是旅座的电话，请他马上接听。
“喂，旅座，是……是的，是的……确实是我们团防区，一营，是日军阵地上的爆炸……好，一有消息，马上向您汇报！”韩宪元讲完电话，忍不住骂了一声，该死的小鬼子！
……
“程默，是不是你干的？”一营营部，程默面对七八双眼睛，很显然这是三堂会审。
程默无辜的望着正对着自己的营长杨瑞福道：“营座，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别装糊涂，对面日军阵地上炮弹殉爆是怎么回事儿？”杨瑞福盯着程默质问道。
“那您该问对面的小鬼子呀，殉爆的时候，我又不在。”程默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无辜的小白牙。
“你不承认是不是？”
“我承认什么呀，难不成杨营长认为那鬼子的弹药殉爆是我干的，您这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是人，不是神仙。”程默打死都不会承认这是自己干的，有些时候能藏拙，尽量藏拙，太优秀了，遭天妒的。
“你怎么解释，日军阵地弹药殉爆后才回来？”
“这个我也是吓着了，怕鬼子报复，赶紧就跑回来了，怎么，这也有问题？”程默无辜的一摊手，“你们怎么回事，我在外面辛苦了一晚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一回来，你们一口吃的不给，连口水都没喝，就拉过来，像审犯人似得，有你们这么干的吗？”
“你小子给装，是吧？”杨瑞福气的不轻，可程默就是不承认，他也没有证据，那这就只能是个意外，跟一营毫无关系。
“营座，这鬼子弹药殉爆，这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您这愁眉苦脸的，还以为你是同情他们呢……”
“你，你……”杨瑞福气的天灵盖快要顶飞了，奈何，他这口条说不过对方。
“我饿了，给口吃的行不行？”程默委屈的一伸手，可怜巴巴的讨要道。
“给，给他吃！”
……
“小默，你跟哥哥说，是不是？”吴剑锋拉着大口大口咬白馒头的程默往回走，悄悄的问道。
程默很坚决的摇了摇头：“不是。”
“你们念过书的文化人，肚子的肠子就跟九曲回廊似得，绕的让人晕头转向。”吴剑锋慨叹一声。
程默充耳不闻，大口大口的咬着白馒头，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跟小鬼子干。
……
一个上午了，对面的鬼子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可是很反常的，鬼子不进攻，一营也趁机休息一下。
程默抱着自己的三八大盖睡了一个上午。
中午醒过来后，大吃了一顿后，见对面鬼子没动静，继续抱着枪去闭目养神了。
这个时候再去挑衅，鬼子会发疯的，他可不想给自己这些战友找麻烦，适可而止。
这种诡异的平静没有多久，鬼子再一次发起了进攻，时间是在黄昏之前，但是进攻的力道明显不如昨天。
直到后来才知道，鬼子加强了大场那边的兵力，而这边只是维持一个进攻的态势。
蕴藻滨一线陷入了苦战，后方还在不断地向大场调兵，整个战役打到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场了。
88师固守自己的防区，又得到了一波补充兵员，是从湖北赶过来的，清一色的湖北话。
这大概是88师在淞沪战场上得到的最后一批兵员补充了。
一营是524团主力，补充的兵员是素质最好的，也是人数最多的，程默所在的一连一半儿以上都是补充来的。
当然，原来的一连早就没多少个人，活着的，都是硕果仅存的，像吴剑锋这样的，原来都不是88师的。
现在的88师的战斗力比刚开进淞沪战场时候的差的那不是一个档次，当然武器装备也下降极多。
德械师，装备损坏了，没地方补充，要么使用国产，要么就战场缴获日军的武器装备。
88师在先前的战斗中兵员都换了好几轮了，眼下根本不能作为主力部队使用，只是还不能撤下来。
一旦后撤，日军就会长驱直入，导致整个阵线崩盘，所以，大家都在苦撑，这样的日子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接下来的战斗，程默、奎子和大春加上老苗，四个人充当了救火小组的角色。
在一营阵地上，哪边出现问题，他们就出现在哪里，重点是关照那些有价值的目标。
奎子的伪装侦查能力很强，水性也是极好，能在水中憋气超过两分钟，大春呢念过中学，程默就给了他起了一个“秀才”的外号，他虽然战斗力是最弱的，但学东西很快，成长很快，老苗年纪有点儿大，其实拿到后世来说，四十岁出头的年纪，还是个青年人，但他皲裂的手掌，还有满脸都是风霜皱纹的脸，明显是算是老年人了。
他们战斗经验很足，尤其是一些歪门邪道，啥都会一点儿，保命的诀窍不少。
从军二十几年，能活到现在不容易，可还一直是个大头兵，确实让人觉得费解。
这家伙是典型的不求上进。
不过打鬼子，他没有半点儿磨洋工，那是真上，不然，程默也不会带上他了。
从十一罗汉，到现在四大金刚，一半人没了。
活着的人，得为死去的人报仇。
……
一场阻击战下来，又有十几个弟兄被抬下战场了，死人早就死的麻木了，程默已经差不多半个月没洗澡了，身上早就臭了。
没办法，阵地上，也没这个条件。
胡子也长出来了，当在医院剃的班寸头也长起来了，眉角让子弹给蹭破点儿皮，用点儿草木灰涂了一下，就算只止血了。
精疲力尽，躺下来就不想起来。
这时候，唯一能提起兴趣的就是来一支烟，亦或者喝上一口酒了，烟还好办，鬼子尸体上总能摸到一些，但酒就难了，弹药都难以为继了，酒就更别提了。
自从知道自己对面的交锋的鬼子是第十六师团，程默杀的就更加狠了，每次战斗不带走七八个鬼子的亡魂，他是不会下火线的。
这半个多月来，他击杀了多少鬼子，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也懒得记。
“哥，三百个了，加上之前的两百个，你已经击杀超过五百名鬼子了！”程默自己没记，可有人替他记着呢，这个人就是大春。
“真的假的？”奎子和老苗闻言，一骨碌爬起来，凑到程默跟前，三个人六只眼睛像看怪物似得盯着程默看。
“干什么，这里面也有你们三个的功劳，可不能把所有的都算到我头上！”程默义正词严道。
“真怀疑你是不是人！”老苗来了一句。
奎子和大春一齐点头。
“行了，这事儿谁都不准说，我可不想被人当猴子围观。”程默提醒道，“你们记住，我不好过，你们也好不了。”
这威胁是相当有效的，惹怒了程默，他们三个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