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定情
程华来待了也就不到半个小时，除了吃食之外，还有月饼以及一些罐头、奶粉和水果之类的，都是些吃的。
这些东西，虽然不是稀罕物，但在此时此刻能够送进来，可是不容易的。
罐头他留了下来，肉食可以帮助他尽快养好伤，水果之类的放不住，他打算分给其他伤兵一些。
至于那两罐奶粉，还是进口的，这东西可不好买，自然是要送给姜云的，这丫头没日没夜的工作，营养可得跟上。
这女人，还是有点肉的才可爱一些。
吃着月饼，程默想起前世的家人，这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自己可能永远没机会跟他们团圆了，又想到吴剑锋等人，这一天，又有多少中国人根本没有机会团圆，甚至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想到此处程默不由的鼻子一酸，眼睛湿润了起来。
门口进来一人。
“程默，刚才那个过来看你的女的是谁？”姜云端着药品和纱布，绷着一张脸进来了。
“你吃醋了？”程默调整情绪，扭头冲姜云嘿嘿一笑。
“谁吃醋了，你爱说不说，躺下……”说完，姜云很粗鲁的扒下了程默的裤头，准备给他拆线了，这是本来就是护士的工作。
“哎哟，姜云，你轻点儿，想谋杀亲夫呀！”程默杀猪似的怪叫一声。
一帮伤兵们趴在外头窗台，探头探脑朝里头瞧呢，都知道这小云护士跟程默“相爱相杀”，这拆线的过程比戏台上的文明戏还精彩。
“你还说……”姜云毫不客气的在程默腰眼软肉拧了一下，疼的程默差点儿没背过气。
没办法，这弱点算是被这小丫头给抓住了，这以后还不得被治的死死的。
“她说我姐，亲姐，这下你满意了？”疼归疼，程默还是把程华的身份告诉了姜云。
“你还有个姐，她怎么能随意进出战地医院？”
“你，低头，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程默一招手，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
“干嘛？”姜云信以为真，就真的俯身下去，将耳朵凑了过去。
此时不亲，更待何时！
程默一下子就在姜云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流氓……”姜云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又羞又急，满脸通红，啐骂一声。而窗外这时候传来一道道“抽气”的声音。
这帮伤兵友们看热闹从来不缺席，看就看了，又能咋的，程默还真不在意这个。
程默是战斗英雄，这是院长特意交代的，至于他立了什么功，没人知道，程默自己也从来不谈。
但程默受伤后，确实有不少军官特意过来看她，最高的是一个团长，这也算是厉害了。
一个团长亲自跑来医院看一个小兵，那这个小兵肯定不简单，不然，这小子在伤病医院如此胡闹，早就被人给揍了。
伤兵一茬儿一茬的运进来，又一茬儿一茬儿的送走。
一转眼，程默在战地医院待了十天了，这屁股的伤早就好了，跑呀，跳的，都不受影响。
按照战地医院收治出院的标准，他也该离开了。
前线的战斗还在继续呢，他总不能赖着不走，如果，他想不走，也是能做到的。
大丈夫总不能被儿女情长捆住了手脚。
他要回一营，跟吴剑锋他们一起战斗，打鬼子。
这鬼子的无线电台他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肯定不能带在身上，回去之前得找个空送去四行仓库的盐一仓，东西放那儿才安全。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儿，那就是他得把自己跟姜云的事儿定下来。
这好多事儿，一旦错过了，那就这辈子就过去了，再说，先把“主权”给确定了，这以后就无可争议了。
以免夜长梦多。
决定要走，那就不拖泥带水。
收拾的差不多了，明天有一批补充兵员过去，他跟队过去，这医院呆着也不得劲儿。
晚上，姜云过来给他送饭的时候，发现病床上已经收拾好的背包，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这段时间相处，她心里也确实喜欢上了这个爱贫嘴，却很健谈，学识渊博的男人，虽然有时候有些无赖，那都是点到即止，倒没有太过分。
就是该碰，不该碰的都碰了，唯独最后一步还没有。
姜云心里其实早就有程默了，只是女儿家本来就有些矜持，很多话自然说不出口。
这一看到他突然收拾东西，显然是要走的样子，眼圈瞬间就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小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猪油渣炒白菜？”程默打开饭盒，看到里面的猪油渣白菜，惊喜的一回头，看到姜云坐在床边低着头，连忙合上饭盒，坐了下来，低头侧着身子，玩世不恭的一笑，“怎么，我这还没走了，就开始想我了。”
“程默，你就是个坏蛋！”姜云一下子就扑到程默怀里哭了出来。
“好了，小云云乖，别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仗打完了，我就回来陪你回家，把咱俩的事儿定下来。”
“什么啊，我还没答应你呢。”姜云闻言，双手一推，慌张的说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迟早的事情，放心，我好歹也是出过国，喝过洋墨水的，咱爹一定同意的。”
“那是我爹，还不是你爹！”姜云被程默的无赖做派给气的不轻，这明明严肃的事情，都让他说的这般随意。
“行，你爹，你爹，等我正式拜见了他老人家后，再改口！”
“你真要去？”
“我这帮兄弟都在前线拼命，我总不能躺在医院当逃兵吧，再者说，我杀鬼子还没杀够呢！”
“你要杀多少鬼子才算够？”
“怎么说，也得上百个吧。”程默觉得可以逗一逗这丫头。
“一百个，你就吹吧，你要是能杀得了一百个鬼子，我姜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真的？！”程默立马眼睛锃亮。
“别，我是开玩笑的，你别真为了我去杀一百个鬼子……”姜云吓了一跳，这程默要真是为了自己，非要杀足一百个鬼子，弄不好是会出事儿的。
“嘿嘿，小云云，看来，你注定是我程默的女人！”程默哈哈一笑，然后一把抱住姜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在战场击杀的日本鬼子已经超过两百个了。”
“啊！”姜云惊的直接跳了起来。
“怎么了，小云云？”
“程默，你，你真的杀了这么人？”姜云脸色发白，牙关紧咬，声音都有些变了。
“是啊，鬼子那都不是人，他们是来侵略我们的国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该杀吗？”
“是，是该杀……”
“小云云，你该不会把我当成杀人魔王了吧？”程默脸色也变了，女人嘛，胆小，心地善良，没有亲身经历过战场的残酷，没有直观感受，也是可以理解的，“我的枪口从来没对准过自己同胞，更不会滥杀好人，何况，在战场上，你不杀他，他也会杀你，这是你死我活的战斗。”
姜云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是骤然听到自己喜欢的人居然在战场上杀了这么多鬼子，下意识一种反应。
“程默，对不起，我刚才不该怀疑你的，我只是被你吓到了。”姜云忙道歉道。
“小云，战争是残酷的，侵略者是不会跟你讲道理的，到了战场上，就是你死我活，我也不想杀人，可现实逼得我们没办法，不赶走日本人，我们就只能当亡国奴，你想当亡国奴吗？”程默看着姜云认真的问道。
“我知道你是对的，可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姜云袒露心声道。
“放心吧，你不会当寡妇的。”
“还贫嘴……”姜云狠狠地在程默胸口锤了一下，而程默则顺势将她搂在了怀中。
这一晚，姜云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