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钱包
江成书下飞机后,妹妹和秦川在候机口等待,秦川给了江成书一个大大的熊抱。
他顾及着江成雪,所以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亲爱的,想死我了。”
秦川把他的大旅行箱接过来,几个人便转身向机场出口走。
江成书似有预感,瞥了一眼右边咨询台的方向,宋时渊瞬间隐没在咨询台后面的柱子。
距离太远,江成书看不清他,只用一秒,他看见宋时渊瘦了很多。
他原本很注重健身和保养,身材一直没有发福,但却很健硕,刚刚看着似乎轻减了不少。
秦川回头问:“你看什么呢?”
江成书回过神来说:“没什么。”
回程的车上,秦川开车,江成书坐在副驾驶,不过一个月没回这座城市,眼前的景色竟有些陌生,原来人的记忆力真的可以这样奇怪,待了十年的地方,闭着眼睛都可以描摹出每一个街道的轮廓,但是却只有一个月的离别,回来却觉得哪里哪里都没有熟悉的味道,原来,扎根于心里的记忆是可以被轻易磨灭的。
回到御家园,江成书觉得累,便让秦川和妹妹都回去了。
一进门,屋子好像和走的时候不太一样,他知道宋时渊来过。
很多次,自从和宋时渊分开,他并没有再雇保姆,他在妈妈那里住了几天,回来之后房子会变得干净,宋时渊会像鬼魅一样侵入他的生活。
他走到客厅,桌子上有张宋时渊留下了纸条:兰花,我拿回去养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可以恨我,但是花是无辜的。
临走时,他把小蜥蜴给了蒋文帮他养,但是那几盆兰花他忘记了。
五月初才像是真正的春天,没有了三四月份的微凉,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时间过得很快,一如江成书特别喜欢的英国诗人雪莱所写的“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季节,同时也是个很适合谈恋爱的季节,最近御家园附近的夜猫都吵得不行,还有,秦川从他回来便追他追得紧,整天在他耳边以及电话里不停的轰炸。
大早上,秦川的微信便来了。
“啊,多么美好的季节,充满了欢声与温情,让我们好好享受大自然的馈赠,lover。亲爱的亲爱的,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名分,让我们迎着微风坠入爱河吧。”
江成书给他回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说:“我家楼下的野猫每晚都嗷嗷叫,它们好像更需要你。”
回来一周后,江成书想去云隐寺,他一直记得年前那次求签,“中吉”。他清楚自己的内心,他希望他能够一世安稳。
趁着中午,阳光明媚,江成书独自一人来到了云隐寺,和上次的气氛完全不一样,五月初正是踏春的好季节,游人慢慢多了起来。
江成书正在上香时,明禅走了过来,双手合十对他行礼。
江成书回礼。
明禅问:“江施主,今天可还要求签?”
江成书说:“不求了,但想跪拜佛祖,祈望佛祖保佑,望所求之人今年能化险为夷。”
明禅说:“前几天,宋施主也来过,不知你们所求是否为同一人。”
江成书并没有太意外,宋时渊是与佛有缘之人。
他多年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中侵染,自己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但却偏偏对神佛很恭敬。
江成书问明禅:“他求签了吗?”
明禅笑着摇了摇头说:“宋施主也没有求签,他说他做了很多错事,也很对不起所求之人,他深知佛祖必不会佑他,所以不如不求。”
江成书只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
江成书去机场那天,宋时渊也去了,他躲起来看他。
自从那天和江成书分开之后,他便没再找过别人,他突然发现他没有家可回了,没有一盏能随时等着他的灯,他就这样忽然的孑然一身了。
他的工作依旧很忙,烟瘾和酒瘾都在加剧,脑子里时常回想江成书对他说的那句。
“可是我这辈子不想再还你了。”
像一个在沙漠里的旅人,他不需要奢华的物品,他只需要那口水,那口赖以生存的水,那便是上苍的恩赐,但是江成书把他那口水收走了。
曾经他能滋润他的喉咙,他的灵魂,他的人生,可是现在他觉得他快要死了。
江成书离开了这座城市,他辞职了,房子空了,小蜥蜴交给了别人,那盆兰花就放在那里弃养了。
他找了人去跟踪江成书,跟踪的人回传了他几张照片,背景是蓝蓝的天空下,意大利的广场,江成书对面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意大利青年,里面的人笑得那么灿烂,那是他梦寐以求的笑容。
现在他却把他弄丢了,照片里的明媚阳光扎的他眼球疼。
他在人间的包房里抽了一晚上烟,一柜子的酒也都喝光了了,那天晚上他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早上被冻醒时,浑浑噩噩的,之后生了一场病,病好了,他便去了云隐寺。
从云隐寺下山,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回到市里热闹的街道上,一对新人甜蜜的依偎,他们在拍婚纱照,蓝天之下,他们的爱情仿佛能感动天地。
两个人总是摆不好姿势,新郎新娘都满头汗水,但是还是要维持住那么幸福的笑容,新娘子还拿出纸巾来给新郎擦汗,之后亲吻了他的脸。
走过马路时,阳光刺眼,他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一下。
他从公交车站慢慢的走回御家园,手上动作不自觉的覆上那个他常年佩戴的护身符,却在摸到那个位置时顿了一下,才想起被他自己扔掉了。
但是他对自己做的事情,问心无愧。
走进了御家园对面的一个面馆,他以前经常和宋时渊来,进门老板便热情的和他打招呼:“江老师,你可好长时间没来了。”
江成书说出国去玩了几天,老板羡慕的说,还是你们大学老师好,有钱又有闲。
老板从吧台后面拿出一个钱夹给他:“前两天宋总过来吃饭,把钱包落在这了,你看见他的时候还给他吧。”
江成书接过钱夹,顿了顿说:“好的。”
很普通的黑色真皮钱夹,是六年前,江成书用自己第一个月的工资给宋时渊买的,五千多块钱,也不是特别好的牌子,可把当时的江成书心疼坏了。
他以前从不动宋时渊的私人物品,现在两个人没了关系,他反倒不避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