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父与子
顾思雅顺着沐淳风的目光，抬头远眺，只见天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橙红似火般的朝霞布满四周。
原来是太阳慵懒般的起床，造就了这令人震撼的场景…
看着天边那美丽的景象，顾思雅忍不住赞叹道：“好美…”
“是啊，好美…”
“嘻嘻…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日出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
原本只是露出鱼肚白的太阳似乎极不情愿一般，缓慢的向上爬起。
它每爬一步，天边的云霞便会更红一分，那艳红色如星火燎原一般，缓慢的朝着四周扩散，直至遍及天空中的每一片云彩…
“哇，好漂亮…”顾思雅忍不住惊叹着，随后又仿佛想起什么一般，又有些遗憾道：“只是以后应该会很少在看见了吧…”
“等你以后想看的时候，我们再来看不就好了…”沐淳风看着天边的彩霞，微笑着说道。
“好呀，那我们说好了…”说完又朝着沐淳风伸出了小拇指。
看着如此幼稚的顾思雅，沐淳风也是忍不住笑道：“嗯，说好了…”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俩人站在山顶，小拇指相勾，拇指相碰。
此时的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高高悬挂在天上，如同见证者者一般…
不知过去了多久，天边的彩霞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了太阳高挂于天上。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看着已经彻底消失的彩霞，沐淳风轻轻的说道。
“嗯，好…”顾思雅轻声回应着，说完便背起双手，蹦蹦跳跳的朝着山下走去，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沐淳风看着兴奋的顾思雅，轻笑着摇了摇头，默默的跟在后面。
不久便回到了家中，顾思雅兴奋的推开了大门。
只见沐辰此时坐在石凳上，似乎在等待着他们归来一般。
顾思雅兴奋的跑到沐辰的身边，：“叔叔，我们回来了…”
沐辰温柔的摸着顾思雅的头发，：“回来就好，应该饿了吧，我准备了一些早饭，快去吃吧…”
“嘻嘻，谢谢叔叔…”
顾思雅说完，便朝着屋内跑去。
沐辰看着旁边的沐淳风，：“你也吃点？”
沐淳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夜晚，吃完晚饭后。
此时顾思雅已经早早的回到房间休息，院内只留下了沐辰与沐淳风俩人。
俩人坐在石桌旁，都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坐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沐辰开口道：“聊聊？”
沐淳风淡淡的回复道：“好…”
接着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终还是沐辰打破了这沉静的氛围，：“你…恨我嘛？”
沐淳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以前恨，现在不恨…”
“小时候，我看到别的孩子都有父母陪在身边，我都会在想，我的父母在哪里，所以我就问奶奶我的父母在哪里…”
“奶奶总会说，我的母亲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但是她很爱你，很爱很爱…”
“而我的父亲，因为要在外赚钱养家，很忙很忙，所以他也没有时间陪我…”
“而我总会问，为什么他们的父母，都能陪在身边，而我的父母为什么就不行…”
“而奶奶总会笑着和我说，臭小子，有爷爷奶奶陪在你身边还不够啊？”
“后来我就很少问了，就是有些羡慕他们而已，仅此而已…”
“直到我三岁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奶奶跟我说，你…是我的父亲，当时我很高兴，很兴奋，但是又有些害怕，高兴的是我终于见到了我的父亲，害怕的是你会不会再次离我而去，再次抛弃我…”
“所以我不敢靠近你，只敢躲在奶奶身后，远远的看着你…”
“结果很显然，几天后，我记得那天的雪下的很大，很大很大…”
“你站在大雪之中，准备离开…”
“而我则是挣脱了奶奶的怀抱，站在你的后面，小心翼翼地问了你一句…”
“爸爸…你能不走嘛？”
“你没有回答我，也没有回头看我…只是站在原地，随后朝着外面走去…”
“大雪落在我的身上，很凉很凉…”
“奶奶把我温柔的抱在怀里，叫我不要恨你，说你还要工作，说你要赚钱养家，不能不走…”
“而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待在奶奶的怀里看着你的背影，只是觉得很冷，很冷很冷…”
“后来，我渐渐长大，懂得事情也越来越多，我就问奶奶，妈妈是不是已经离开我了…”
“奶奶告诉我，妈妈在生我的时候发生了难产，但是妈妈选择了我，所以…就有了我。”
“所以她很爱很爱我…”
说到这里，沐淳风微微抬头，又继续说道：“后面虽然你每年都会回来几次，但是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而我也没有再问过你那个问题…”
“后来我开始上学，我以为我会认识很多很多的朋友，可是在他们得知了我的身世后，他们都开始远离我，嘲笑我，辱骂我，欺负我…”
“他们说我是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野孩子，说是我害死了我的母亲，说…是我的父亲不要我了…”
“但是迎接他们的是我的拳头，虽然他们的人很多，但是我不怕…”
“因为爷爷从小就告诉我，做人啊，吃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吃亏…如果有人敢欺负我，我就欺负回去…”
“所以哪怕最后浑身是伤，但是他们也只会比我更严重，因为他们打我一拳，我就打他们两拳，而且我从小就被爷爷打，抗揍…”
“后来他们被我打怕了，也就不敢再说了…”
“就是我每次回家时，奶奶都会温柔的帮我擦伤伤口，爷爷也总会担心的站在旁边，问我打赢了没有…”
“我总是骄傲的回答，打赢了…”
“而爷爷每次听完后都会哈哈大笑，打赢了就好…我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孙子…”说完沐淳风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
接着又继续道：“你问我恨你嘛？”
“我应该恨你…恨你为什么不能陪在我身边，恨你当时为什么要离开我，恨你当时为什么要抛弃我，恨你三年前你为什么要骗我…”
“可是我又不能恨你…因为我没有这个资格去恨你，哪怕你当时的选择并不是我，我也没有这个资格去恨你…”
“因为…你是我的父亲…”
“或许我应该要谢谢你才对…”
“谢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上，谢谢你让我见到了这世间的美好，也谢谢你把我托付给了爷爷奶奶，让我遇到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人…”
“或许我的到来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美好，因为我带走了你另外一个重要的人，但我还是要说…谢谢你…”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沐淳风没有在言语，也没有理会那呆滞的沐辰，而是起身朝着房间内走去。
沐辰听着少年的话语，微红着眼睛，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或是不知该怎么说…
只是看着远去的少年，看着那个孤单的背影，想要伸手去挽留，只是那伸出去的手，最终又只能无力的放下，那通红的双眼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只是沉沉的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言语中是自责，是愧疚，以及深深的无奈…
（不知你们觉得父亲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你们又会不会怨他恨他呢？我想或许大部分人都不理解他，或者怨他恨他，不过最终都会原谅他理解他，直至最后成为他吧？
毕竟父亲心中的苦与泪，也只有长大之后的人，才会懂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