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打探消息
六月初八，大乾皇帝李朔生辰，因为这是登基后李朔的第一个寿辰，自然要大肆操办。
京郊翠华山行宫各处被装饰的锦绣斑斓，流光溢彩。
清音阁内，各国使臣，王公贵族，文武百官齐聚一堂，美酒佳肴，觥筹交错，笙歌曼舞，和乐融融。
十丈方圆的空旷场地当中，四个人穿着紧袖短衫，叠着罗汉，最上面那个少年顶着一摞描金边的青花瓷碗，四肢柔软的做着各种惊险刺激的动作。
时而金鸡独立，时而旋转倒立，而最下面的那个人也不时变换位置，四个人凭空叠罗汉能保持平衡已属不易，更何况还这样花样翻新层出不穷，四面的各个各个屏息凝神，生怕一个呼吸不稳把那一摞青花瓷碗给吹掉……
皇帝李朔高坐龙椅，直到这个杂技表演结束才察觉到左手边的李元祉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席了，开口问大郡主李英楠：“楠儿，元祉呢，这会儿怎么不见他？”
“弟弟刚刚还在呢，可能有事出去了，陛下若有事，我即刻叫人去找。”大郡主李英楠眉眼肖父，与李朔这个小叔叔一同长大，两人年龄只差四岁，李朔对她很是看重。
又因着先恒王李稷的缘故，李朔对恒王府诸位侄女侄儿都是非常疼惜。李稷去世时，李元祉才刚三四岁，后来王妃礼佛不理俗事，李元祉是他亲自教养长大。
“无事，朕只是问问。你许久不回京都，这次可要多住一阵子！”
“是，臣女也正有此意，如今弟弟也大了，婚事还没落定，我得帮着母妃好好寻摸，靠弟弟那不甚关心的样子，母妃怕是有的着急!”
&34;为了元祉的婚事，朕这次可是特意让三品以上官员带着适龄女孩来翠华山避暑，为的就是让元祉好好挑选。没想到这个臭小子竟然天天不是躲屋子里看书，就是跑林子里打猎，这样下去好姑娘可都被别人家的儿郎挑走了！昨天吏部尚书还让朕给他儿子赐婚呢！为了他难道朕还能不许人家婚嫁？”
三郡主李英歌天真烂漫，笑道：“皇叔您别说，弟弟这会儿说不定就是出去会美人儿去了，我刚刚见是一个宫女引他出去的，必是有人叫他，我要去找找，看是哪家的女孩约他！”
李英歌说完就准备起身，却被二郡主李英琦拉住，李朔也摇头道：“既然这样，歌儿还是别去打扰，别再惊了人家女孩！这样的好景色，该让他们少年人去自在自在！”
李朔发话，李英歌也收了玩闹的心思，专心看起表演来。
而此时四面环水的流光阁之上，李元祉确实在和女子说话，却不是殿内人想的那样。
“贵妃娘娘，你是陛下的贵妃，这样跪我于礼不合，有什么话还是起来说！”
“恒王殿下，我知道你是皇上最看重的人，也知道你是个端方正直的君子，我今日跪你，不是以贵妃的身份，而是以谢氏遗孀的身份，请殿下帮我！”
听此一言，李元祉有些惊讶，而后四周环顾一圈，这流光阁只有一条通道建于水上，还有自己的亲信把守，遂放下心来。
“谢氏遗孀？你不是江南人么？”
“不是，我夫君本是谢少傅之子谢清逸，废太子逼宫之时，我夫君与公公因救先皇而被叛军杀害，当今皇上登基之初流放了谢家家眷，这些事情，殿下应当知晓。”
宋姝姩清丽绝美的面庞忍着极大的悲痛，激动的说出往事，“但是，谢家少夫人宋氏却在流放之前吐血而亡，之后便被瞒天过海改名换姓成了皇帝的姝贵妃，我现在虽然没有证据，但却可以清楚说出我家的事情。谢少傅生于景泰三年二月初三，景泰十九年迎娶河西钟氏贵女，景泰二十年生子谢清逸，景泰二十四年高中进士二甲十三名入翰林院。我夫谢清逸于景泰三十六年被真宗点为探花郎，次年冬月与我完婚，昭和二年八月生女，昭和四年九月生子。宋将军宋严锵生于……”
李元祉虽然无法考证眼前人所说的真伪，却能从她含泪的眼眸与戚悲的语调中体察到她隐忍的痛苦。
他不明白皇帝的把谢氏遗孀千方百计弄进宫的缘由，这原是皇叔的私事，他不便多问。至于谢家，他来往不多，自认为该还的情分都已还清。
只是想起辽东近来陆续传来的消息，那个聪慧的女孩为了支撑家业做出的那些东西，他突然动了恻隐之心。
“不论你之前是谁，现在，你的身份是姝贵妃，所以你先起来，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宋姝姩也知道今日宫里人多，她这样跪着，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不光会惹来非议，还会给恒王带来麻烦。所以撑着柱子站了起来，并且把自己隐藏在亭子的阴影里，让外人无法察觉。
自从那次李朔特意暴露给她恒王李元祉在监视宋家的事情后，她就焦急如焚，为了打探消息，这一个多月一直在想办法，可她被李朔的人监视得很紧，单单为了见恒王就失败了好多次。
直到今天，行宫中上下都为了狗皇帝寿诞忙忙碌碌，狗皇帝又不让她出现在人前，被朝中见过她的高官命妇认出来，她才有机会佯装身体困乏，甩开监视她的人偷跑出来，给了清音阁一个小宫女不菲的报酬后，这才顺利把恒王引了出来。
“殿下，我想问一问，谢家的两个孩子现在怎么样？”宋姝姩只要想起两个孩子，心如锥扎刀绞，两行清泪止不住滴落。
“他们早已经平安到了辽东，现在已经在彰武县安顿下来了。”
“他们可有受苦？可有生病？能否吃饱穿暖？有无性命之忧？”
宋姝姩的慈母之心恨不能立刻飞到两个孩子身边，当初她钻牛角尖，为了给丈夫殉情拼命寻死，可经历了几个月暴君的折磨，她已经想通，她自己受辱算得了什么，眼下最要紧的是孩子与家人的安危。至于复仇，她目前手无寸铁，又被层层监视，只能徐徐图之。
她也知道，孩子们必然受了很多罪才能到达辽东，可她还是忍不住问问。
“流放路上，解差并未苛责，他们平安到达辽东后，努力维持生计，当地官府命他们开荒屯田，不过谢家宋家人有生财都法子，所以雇了人开荒耕种，日子虽然清苦，但是暂时无性命之忧。”
“生财的法子？”
“谢家祖孙有往日谢少傅门生送的盘缠，又靠女红和抄书赚钱，日子比一般农户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