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包工
这两天宋家父子又开始打猎，他们打算隔三差五去林子一趟，皮子攒着，肉卖钱或是留下给孩子们打牙祭。
没了自家人看着，这些雇来开荒的人能偷懒就偷懒，谢知予宋岚她们一群人看的一阵气闷。
宋岚当即就忍不住指责，让宋宝麟去王小河家催人上工。
也不是他们当黄世仁疯狂压榨劳工，实在是午时未时已经体谅他们，让他们歇两个时辰晌了，这会儿太阳不大还不干活，难道等摸黑再出发？
谢知予嘱咐谢知安不要把这事告诉祖母，不然她又着急上火。好不容易这两天养的差不多了，还是要让她少操心。
但是不等他们回家，就有嘴快的告诉了钟氏和曹氏。
王小河站在院子里指天画地义愤填膺。
“原本大家都很勤快，但是逐渐有一两个磨洋工，其他人有样学样，过了三五天，就都开始偷懒。不是这个要去拉屎撒尿，就是那个嫌太阳大要去树荫下躲会儿等云彩过来再干活。”
“虽然都能早早起来赶早上的阴凉下地，但是一到午时人就都跑光了，歇了四个时辰，下晌才出门，干了没一会儿又要回去做饭吃饭，这一天也干不了四个时辰，还挣那么多钱。”
“根本比不上我，我虽然也偷懒，但是我还讲良心啊，我可保证一天能在地里干五个时辰呢。按说我也不该说人家的不是，但我挣着主家你们的工钱，心里实在不忍心你们被他们诓骗。”
曹氏道：“这些人果然得天天盯着，一时错眼就开始偷懒耍滑，我得赶紧去地里看看人回来没！”
钟氏感觉气血上涌一阵头晕，忙扶着墙坐在房檐下的小凳子上。
谢知予他们往回走，看见曹氏和王小河往地里来，王小河又给他们把刚才给钟氏讲的话讲了一遍。
谢知予和谢知安听了几句就忙往家里来。
钟氏脸上一片愁容，看着孩子们回家忙换上笑颜，想从凳子上起来，身上却没劲。
谢知予连忙扶着她，“祖母您快坐着，别着急，宝麟已经去王小河家喊人上工了！”
“今天喊来明天又偷懒怎么办，又不能派个人一直盯着！总得想个办法治治这些人的懒病才行。”
这时候，黄氏带着韩茵陈以及郑氏、宋岚回来了，曹氏宋宝麟母子二人则留在地里监工。
黄氏劝钟氏：“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即便是自家签了死契的下人都会有偷懒耍滑的时候，更别说这没人提点的乡里人了，你们也别太着急上火，一天不定时出去瞧瞧，总能警醒他们。”
宋岚感叹道：“还是韩婶婶你们家好，有许县丞派来那些人，现在河边这里十亩地已经种上了，大荒地那边也开了一半，这一两个月肯定能全部开完。”
黄氏感叹：“是啊，许县丞在上面耳提面命，给限了时间，只看结果不看过程。那些人心里着急，怕慢了许县丞责骂，所以只能拼命干。”
听了黄氏的话，谢知予回想着现代工厂的运作规模，也有人偷懒，可如果用绩效考核高低来作为工资发放的标准，那就可以极大的刺激工人们的积极性。
还有一些项目比如建筑工地，会把活外包给别人，先付一部分钱，等到工程验收再结清尾款。
还没等谢知予想出怎么把现代模式套到雇人开荒上，宋岚摸着下巴思索道：“要是咱们也给他们限定一个期限就好了，他们有这个期限压着，也会勤快很多！可他们要是不想让期限压着，咱们又没有许县丞那样的权利……”
谢知予道：“或许，我们可以先给一部分钱，然后等他们按期限把规定的地开完再结清全部工钱。”
“对呀，表妹，你可真聪明！如果他们开的地不好，石头草根没捡干净，嗯…，就扣工钱！”
“如果用的时间越少、荒地开的越好，就多给点钱作为鼓励，也会激励其他人上进。”
黄氏插嘴道：“这不就是像是把庄子的地佃出去一般，秋里只收租子，剩下的咱们一概不管么！”
钟氏点点头，盘算着这法子的可行性，黄氏却眼神示意她看谢知予宋岚两人商量。
宋岚越说越有灵感，开心笑道：“就比如我们家今年雇了六个人，一共一百八十亩，一人包三十亩地，等到今年年底收地，按照一天七十文工钱算，提前预支给他们一些，剩下的等开完荒地验收好了再结算。”
谢知安问：“表姐表姐，你把咱们已经开过的荒地也算进去了。”
“那没事儿，到时候把这些刨出去，剩下的给他们平分就行。”
谢知安又问：“那如果提前给了工人钱，他们干几天偷偷跑了怎么办？”
宋岚捏捏谢知安白嫩的小脸，“提前写好契约，在衙门存档，他们有家有户，不敢跑！跑了就成诈骗，抓住要蹲大狱的！”
“对，就是要事先写好契约。”谢知予道，“而且到今年年底恐怕一人开不了三十亩地。按照韩婶婶家里的地开荒的速度，一个人大概十天多才能开一亩荒地，除去冬天上冻的四五个月，一人三十亩地最起码得明年五六月份才能开完。”
“啊，要这么久！”宋岚有些吃惊。
“舅舅和表哥他们也上手，雇的人少分一些地，应该用不了那么久！”
“我来算算咱们家需要多久！”谢知安数着指头道：“咱们家八十亩地，一共雇了五个人，一人分十六亩，大概要一百六十多天，差不多五个多月开完，应该到明年土地解冻后一个月就能收地了，刚好赶在春耕前开完！”
宋岚道：“我们家可以自己开四十亩，剩下的包给别人，应该也能赶上春耕。然后咱们按照一亩地七百文左右包出去，再定好交地时间，如果谁提前保质保量完成就多给钱，按照提前一天几十文算，这样，咱们就算不盯着，他们也不会懈怠，为了多赚钱，他们肯定卖力！”
“而且可以边开荒边下种，现在时令虽然迟了，可种油菜这些蔬菜白菜这类作物不妨碍。这样头一茬绿肥种好赶年底翻下去，就能开荒养地两不误了！”
三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把黄氏逗得哈哈大笑。
“谢小公子算数真好，而且这两个姑娘将来肯定是操持家务的一把好手。瞧瞧几句话的功夫就解决了老夫人您的难题！”
“是啊，宋姑娘机灵，语儿缜密，安儿细心，他们这法子确实是好，只是细节章程还需再推敲推敲，也要提前和那些人商量好。”
“这法子不错，只是咱们只有一头牛，雇四个人都要用怎么办？”谢知安和宋宝麟还是家里的放牛娃，所以对牛格外关注。
宋岚快人快语，笑道：“那简单，一人一天或两天轮流来，而且他们要把牛喂养好，要是发现有人苛待，就取消他用牛的资格，毕竟，地包出去，我们就全权放手，牛只是友情赞助。”
钟氏又细细想了一会儿，和黄氏相视点头一笑。
晚上宋严锵打猎回来，钟氏便和他提了谢知予宋岚她们讨论的法子，宋岚的双眼闪着明亮的光，眨巴眨巴盯着宋严锵，就盼着他能点头。
这可以证明她也是有些聪明在身上的，不是父亲口中的啥事不干。
宋严锵和宋佑麟盘算一会儿，觉得切实可行，叫了谢知安来写好契约初稿，明天再问问工人们的意见。再细细逐条把契约对好，双方签字画押，到衙门存档，这事就算是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