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还好帽子不是绿色的
谭正清板着脸。
“你报案那日,为何不说?”
现在才说,查起来多费劲,得耽误他多少事?
“当时村民没多想,以为他是慌不择路了,所以……”
朱小宝也生气村民为何不早说呢。
要不是他自己掏腰包许了好处多问了几句,这个证据可是问不出来的。等案子结了,一定要让爹用村长的权力治他们一治。
谭正清的话里,颇有些抬杠的意思,“为何现在确定那凶手不是慌不择路了?”
朱小宝还没考虑好该如何应答,“这……”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谭正清也不能徇私,怼完朱小宝后心中暗爽,又接着问萧鹏飞:“他说你伤了人后逃到宋家村,还从你姐萧杏花的家里逃出去的。可有此事?”
萧鹏飞大惊,忙看向他姐:“姐,你家进过贼?”
说完,又自问自答,摇头道:“怎么可能呢,你家那院墙那么高,要是贼人慌不择路逃跑,哪有空去偷梯子?”
笑话,姐夫那人可是谨慎,院墙垒那么高,十里八村的也没人能跳上去,也就自己跳得远,才能顺着那树跳到院墙上。
朱小宝急了。
“就是你,你别不承认,你就是从那院墙上跳到树上,又从树上跳下来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萧鹏飞两手一摊。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我逃到宋家村,我姐给我开门把我藏起来,又怕我被发现连累她和孩子,然后又把我赶出去呗。而且赶我出去,还不给我开门,让我跳院墙呗。”
萧鹏飞半真半假,故意说笑。
萧杏花却是明白弟弟的苦心,这是做好了打算,给自己这当姐姐的留条后路,免得给她定个包庇罪。
因为谁都知道,若真是她把人藏起来,又怎么可能让他跳院墙出去?好歹也会开门让人逃走吧。
朱小宝今天既然直接告到官府来,还指名道姓让衙差去捉拿凶手萧鹏飞,心里自然是有成算的。
他说不过萧鹏飞,那就拐个弯,把另外两人拉下水。
“大人,草民嘴笨,说不过他,不过草民却有李班头徇私故意放他一马的证据。”
“说!”
“李班头和萧杏花的私情,还是因为送错丧报那次露了马脚……”
从李彪借醉酒故意送错丧报勾引萧杏花,到集上搜查又故意放过萧鹏飞,然后到他在萧杏花馄饨摊上连吃五天馄饨,甚至连那铺子都是赶走卖豆腐的租给萧杏花这件事,他也说得头头是道。
桩桩件件,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虽然不能断言李彪是刻意这么做,可听到旁人耳中,就是他跟萧杏花有私情的表现。
男人常年在外,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一个女人带四个孩子,总得有个依靠。这不就是郎有心妾有情,水到渠成了么。
谭正清皱了皱眉头。
“李彪——”
“李彪——”
县太爷连叫两声,李彪才回过神来。
“大人恕罪,实在是朱小宝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生动逼真,合情合理,严丝合缝,属下一时听得入迷,竟忘了他是讲的属下的事了。”
呵!谭正清真想给胡子拉碴的下属伸个大拇指,一个大字不试几个书没读过几本的大老粗,怕不是把毕生所学的词都一股脑倒出来了。
他还真怕问出点什么来。
干脆问萧杏花好了。
总觉得这个年轻妇人更有些脑子,知道怎么回话。
“萧杏花,朱小宝所说,可是事实?你上前来回答。”
萧杏花从容不迫,十分坦然地走到李彪身边停下,跪地回话。
“虽然不知道朱小宝,为何无缘无故陷害我们姐弟两个,甚至还把李班头拉下水,但是他既然是有备而来,肯定是无论民妇和弟弟或者李班头如何解释,他都想好了借口诬陷我们。”
她看了眼朱小宝,对方正用仇视的目光看向自己。
那眼神里,甚至不乏得意之色。
像是在说,看你如何狡辩。
萧杏花蔑视一笑,瞬间让朱小宝破了功,脸色立即难看起来。
“大人,民妇不想自证清白,只想问朱小宝一句话。”
谭正清点点头,“问。”
萧杏花就说道:“你刚才编的故事再逼真,不过都是为了证明我弟弟的伤和你有关而已。那我问你,从你出事到今天早上,你何时与我弟弟见过面,又是怎么知道他手腕受伤的?”
“我……没见过他……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是谁?”
“是……你管的着吗?”
“管的着!”
“你……”
看着说话开始变结巴的朱小宝,萧杏花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知道弟弟手腕有伤的人不少,之前却没人怀疑他,为何偏偏现在就怀疑上了?
若是朱小宝心里没鬼,应该干脆直接的说出那人的身份才对。
可他却犹豫了。
一是说明朱小宝来告状之前,应该没想过有人会问他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所以也没想到跟人串通口供。
其二,很明显,那个告诉他这件事的人,是不方便说出口的。
既然是他不方便说出口的,那萧杏花今天偏要将那人拉出来。
她不是瞧不出来,弟弟要休妻却苦于没有特别站得住脚的借口,那个唯一能站得住脚的理由,却是比要了他的命还难以启齿。
今天,倒是个好借口了。
不过,她不能表现出来已经知道那人是谁的样子,只能逼朱小宝自己说出来。
“大人,这么简单的问题,朱小宝都答不出来,可见他就是有意栽赃诬陷我们。还望大人好好审他一审,到底与我姐弟二人还有李班头,有何愁何怨。”
谁知,反应过来的朱小宝,却又突然改口。
“我想起来是谁告诉我的了。”
“何时何地何人?”
萧杏花咄咄逼人,不给他一丝考虑的机会。
“你可知道你若随意说出一个人名,县令大人都会将其带来对质。但凡你俩口供有一丝出入,便证明你是藐视公堂,藐视县令大人,也坐实了你是有意陷害我姐弟二人。”
谭正清擦了把额头的冷汗。这个妇人果然不一般呐,她若是不能把朱小宝这混蛋问懵了,就算自己当年考了个假状元。
一般人断案,哪会这么刨根问底的?
知道萧鹏飞有伤就行了,谁还会去查探是谁告诉朱小宝的?
不过,他早就看朱家父子俩不顺眼了。
可惜一村之长向来就是祖传的土皇帝,他一个县令没有好的理由,也不能把人撤职。
至于朱小宝那点烂事,李彪拉着自己喝酒的时候可没少嘟囔。
哪个男人忍得了头上被人戴绿帽?
活该朱小宝他被人打烂那玩意!
谭正清突然头痒,拿下那乌纱帽,很自然地挠了挠头皮。
还好,不是绿色的。
“嗯,萧杏花说得没错,本官办案向来注意细节证据,你倒是把那告知之人讲出来,本官自会让他过来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