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李来亨（二）
这条件太苛刻了，涉及到李自成的皇位，简直是丧权辱国，李来亨哪敢决策。
但是如果空手而回，没有步枪，榆林将危在旦夕。就是守住榆林，大顺军要付出惨重代价，毕竟榆林面对八万满级精锐、数十门红夷大炮，没有一座城墙能面对红夷大炮的狂轰滥炸。
而且退守延安，还是这个境地，无解。
李来亨在榆林与清军打了快三个月的仗，内心无比清晰。
因此，李自成的目的是再购买两千支步枪，在榆林形成一支三千五百人的骑兵步枪队，出城去干掉清军的红夷大炮。三千五百支步枪，足以对抗一万五千人的清军精锐骑兵，如果再出动一万老营骑兵，那么李自成就能击溃清军炮兵阵地，从而保住榆林。
朱由崧不傻，不能让满清击溃李自成。
但也不能让李自成击败清军，否则难以驾驭李自成，到最后还得与李自成干一架，这是朱由崧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于是朱由崧就出了这三个条件。
见李来亨沉默不语，卢九德便接口道；“请李将军考虑一下皇上的建议。这一时半会的也难以决定，您先去驿馆休息一日。”
卢九德便安排李来亨去驿馆休息。
李来亨跪下磕头后下去了。
李岩道：“陛下，李自成的意图明确了。陛下怕给了李自成火器后尾大不掉。”
“朕有此意。不能让李自成再壮大起来，你李岩是知道李自成的性格脾气的。此人狂妄自大，一旦得势，必再次作乱朝廷，祸乱百姓。他的那些部将更难以约束。”
“李自成志大才疏，在北京，顺军搜刮了七千万银子。”
“真有这么多银子？”历史中记载李自成进北京收得三千多万两银子，因此李岩一说，朱由崧也是非常惊讶。崇祯有一百种活法，却选择了唯一的一条失败的路。
朱由崧摇摇头。
“作为闯王的谋士，臣再清楚不过了。李自成在进北京前，希望思宗皇帝封他为王，给封地，给两千万银子，李自成就退兵。可惜，思宗皇帝未答应，实为遗憾。”李岩将秘密说出。
“李自成轻松打入北京，也是出乎意料，那么登基做皇帝就自热而然了。”
朱由崧点头。
“思宗刚愎自用，能臣都被他杀光了，也是咎由自取。”朱由崧感慨道，这话只有他能说。换做别人，那是砍十次头都不够。
“臣建议，直接下诏封李自成为‘闯王’，封闯军为‘护国军’，这样李自成就有了朝廷的名义，闯军不再是贼寇。部下是护国军，就光明正大了，李自成要面子，就有了台阶下。至于封赏，现在李自成有的是钱，等战后按军功封赏也不迟。”
“李自成如接受招降，届时榆林如果实在守不住就不守，让李来亨拿出圣旨下令撤退，也有依据，军心不会散掉。”李岩一五一十分析道。
朱由崧心花怒放，古人善于读心术，朱由崧对李岩的计策非常满意。
“若是李自成真退守到延安，残兵败将就没有话语权了。届时陛下再下旨封他为新疆王，让他去拿下西域。有步枪在手，拿西域不成问题。李自成失败了，不好意思再留在关中地区，去西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西域地域广大，倒是适合李自成这类粗狂汉子。西域依附大明，如唐朝都护所一样，对大明也是有益的。”
“那么我军该如何调整军事部署？”朱由崧问道。
“北方，军力配置、部署不变，各旅再各送一门大炮上去，送手榴弹上去，维持住战线。红娘子新4军，配足两个旅后，进驻通关机动，想必李自成不会阻挠。黄得功新2军，配足军资弹药，一举拿下武昌后，去襄阳，围堵豪格的清军。”
“嗯，黄得功新2军现在有五门大炮，加上黄蜚的炮舰有两门，再送五门炮上去；新1军有七门炮，不用再给了；新4军，配五门炮上去。到本月底，大炮都能到位。”朱由崧算计一下。
“李来亨是员虎将，将来必堪大用。李岩，你们是旧同僚，届时你劝导劝导，为我大明所用。”
“臣领旨。”李岩道。
次日，李来亨来见。
李来亨跪下磕头道：“陛下，昨日您提的条件，小的难以从命。”
卢九德道：“李来亨，陛下给你两道圣旨。其中一道给李自成，你拿去看了再作考虑。”
李来亨接过圣旨一看，满是惊疑，如果将圣旨带回陕西，李自成不把他杀了。
卢九德道：“李自成多次降我大明，反复无常。这次亦有可能再次归降我大明。我大明皇上威武，李自成归降也不算辱没了他，你可以回去一试。”
李来亨心中考虑：如果闯王同意，就不会难为我；如果不同意，杀了我也难以挽回败局，我死亦无妨，就试一下吧。
于是李来亨答应下来，领了一千支枪，大明又送了大顺三十万旦粮食，李来亨昼夜赶往陕西而去。
李来亨押运队伍由大明用船从运河而上到徐州，再改陆路。过了虎牢关，前方传来消息，顺军榆林失守，大将刘宗敏战死，李自成率军退守延安城。
阿济格在多尔衮的催促下，完全不顾士兵们的伤亡，发疯似地攻打榆林城。
在红夷大炮恐怖的威力之下，榆林城墙被炸得摇摇欲坠、几近崩塌。尚可喜所率领的汉军部队，更是在阿济格的严密监督下，付出了巨大代价才终于攻破了榆林城。
李自成，则在步枪和骑兵的重重保护下，带领着两万多名将士退守至延安。要知道，如果不是有着大明先进步枪的强大助力，使得满清骑兵根本无法逼近顺军，恐怕李自成他们也是难以成功突围而出的。
随后，李自成下令让李过留守延安城，自己则带着亲信返回了西安。
与此同时，李来亨也迅速行动起来，并得到了虎牢关附近明军李本深的支援，源源不断地将各种物资运往延安。
经过这场激烈的战斗，阿济格一方同样损失极为惨重，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继续发动进攻，便停留在榆林城中休整。
至此，陕北地区的战局暂且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