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清醒
“不过虽说医谷全典会记下每人的贡献，但我还是想自己写一本医书，这才找到公主。毕竟医谷虽然自由，但珍贵的药材那也不是可以随意取用，轻易尝试的。在公主身边倒不用操心很多，用得上我的地方也少，倒是个实现我目标的好去处。”
“医书？小友想著书？”林正惊讶不已，他从未想过会从一女子口里说出这样的话。
“有何不可？医谷距今三十四任谷主，其中有十三任皆是女子，医谷全典里有四成皆由女子贡献，医谷之中不少女性前辈也留下自己的手记或是著作。我身为这一代最优秀的弟子著书立说又怎么了？”
世道不容，医谷却不在意，从这样环境里成长的人或许根本就不明白这个世道对女人究竟有多苛刻。这是幸运，却又是不幸。
众人心里想的大差不差，但最后也没再说什么。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她在那样的环境长大，她的认知便是如此，她的归宿也不在这里，何必强要她为了一段短短的旅途而改变？雏鸟离巢，天经地义，但倦鸟，总归是要回家的。
“夕霞小友说的是，不知我等有没有机会等到那一天了，若是有机会，还真想看看小友的著作。”
“写成后一定给你一份。”
“那就这么说定了。”
众人纷纷插科打诨，略过了这一话题，又开始讨论起医术。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年轻，医术又极好的人，可得抓紧时间。
时间缓缓流逝，寝殿里李昕也渐渐恢复了意识。
“皇上？皇上醒了！”宫女见李昕想撑起身子起来，提醒了下众人，然后将李昕扶起，后面又多塞了两个枕头。
“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回皇上，今日三月二十。”
这么久！李昕瞳孔微缩，他当时收到安乐那边的消息是三月初十，他竟昏迷了整整十日！那朝会岂不是错过了，现在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刘敏呢？”
“刘将军现在应该在皇后娘娘那里，已经差人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到。”
听见这个称呼李昕有点意外，但稍微一想便知道缘由：自己这几年身子大不如前，刘敏最是清楚，自己当时情况估计很危急，监禁内侍、封锁皇宫都是正常手段。
“之前的朝会是如何处理的？”
“皇后娘娘取消了这一次朝会。同时急召安乐公主回京，殿下今日才到，她还带了位神医，皇上能这么快醒过来神医功不可没。”
“是吗？”就是那个大言不惭的妖女吗？
谈话间内侍将林正一行人请了过来，李昕看去，夕霞在一众大叔和糟老头子里格外显眼。
“皇上身体亏损严重，需得仔细调养，不可再劳神费心。”
李昕眉心皱成了川字，又是这些话。看了一圈，却发现夕霞神色莫名，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有所顾忌。
“这位姑娘便是那位神医吧。”
“民女拜见皇上。”
“免礼，咳咳，多谢姑娘相助，朕有些话想单独问问，不知可否方便。”
林正连忙道：“皇上，这位姑娘出身医谷，乡野之人，不懂规矩，怕是会冲撞您。”说罢朝夕霞不停的使眼色。
“无妨，姑娘，你呢？”李昕和蔼的看着夕霞，看起来就像个慈眉善目，很好说话的老人。
“没什么不方便的。”
林正不成器的看了一眼，然后无奈的离开了。
待众人都离开后，李昕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夕霞：自信，锋芒毕露，无所顾忌，是连安乐都不会有的样子。什么样的环境才会养出这样的人，君家那小丫头被这么多人宠着都需要瞻前顾后，她为何能如此嚣张？
“皇上想问什么？”
“朕刚刚看你欲言又止，宫里的人总喜欢说些没用的废话，朕想知道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你不必顾忌，直说便是。”
“你最多还能活两年。”
李昕手不受控制的抓紧被褥，喉咙又一阵痒意，止不住的咳嗽，结束后手帕上又是一抹猩红。
“哈，姑娘倒是实诚，有没有办法能让朕多活几年。”
夕霞无所顾忌的说道：“两年是你遵医嘱，不去操心乱七八糟的事才有的。若是继续下去，你最多能活半年。”
“这样吗？姑娘能否尽力一试？能让我这破败的身子延续一段时间对姑娘而言应该也是种挑战吧？姑娘想要的不管是药材又或是医书典籍这些都无需操心，如何？”
夕霞吐出一句：“可你说的公主现在就能给我，而且我现在挺自由的，不需要操这么多心，我也不想操太多心，更不想把时间花在一些没用的无聊的事上面。”
李昕眯了眯眼，随后笑道：“抱歉，朕忘了姑娘出身医谷，应是最讨厌被拘束的感觉。皇宫规矩多，确实不适合你。罢了，当朕没说过。”李昕挥了挥手，示意夕霞可以走了。
夕霞走到一半停了下来，烛光没把那块地方照亮，阴影中的夕霞看着李昕，疑惑的问了句：“你有个能干的女儿，还有能干的大臣，不用操心的继承人，为什么活的这么累？要是谷主有你这样的条件，他都不知道有多开心。”
李昕愣了下，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有何不一样，把事情扔给他们做自己不就轻松了？谷主经常这么干，但大家都依旧服他，他依然是医谷的谷主。”
“朕明白了，会考虑你的提议。”
等夕霞走后李昕卸了力，虽然不知道医谷是什么样的，但从她言语里就能窥出一二，难怪她能说出那样的话，不奇怪，不奇怪。如今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安乐带来的，不能轻易处置了。
等夕霞出来外面站了一大帮人，太医署的医官们，皇后，安乐，刘敏，还有身后的仆从，要是个普通人见到这阵仗，怕是会吓个半死。
皇后见人出来，让人去通报，得到允许便带着安乐和刘敏走了进去。
“丫头，你怎么样，有没有说错话？皇上可有发怒？”
“他现在的身体不宜发怒，否则只会更糟糕。”见对方拼命给自己使眼色，还不停咳嗽，夕霞委婉的换了说辞。
“唉，算了，皇上应该不会跟你计较这些。”
夕霞没有说什么，只是跟众人说了一声，让人留话给安乐说自己先走了。离开皇宫后夕霞才微微放松，这医谷的身份许久没用，都有些生疏了。不过好在性格和人设是立住了，跟以前一样，以后就算查也不会有问题。跟在安乐身边看风景吗？可有什么好看的？世间百态，不过如此，早就看透，看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