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姑获鸟（5）
牙人，是指在买卖中间撮合双方，以此达成交易后收取佣金的中间人。
但也有些不走正道的牙人，
他们背地里干起拐卖孩童，贩卖人口的勾当。
男的被称为人牙子，女的则称之为牙婆，其实都是人贩。
而在古代，有一句民间俗语便是用来形容这类人的。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车，指的是车夫，他们经常干些黑道的勾当，因此不受人待见。
船，则指的是划船的船夫，当他们将船划到河中央的时候，往往会谋财害命。
店，指店小二见风使舵，也指路边杀人越货的黑店。
脚，则指的是搬运货物的脚夫，若不派人看管，他们经常会将货物私自盗走。
而最后这牙，指的便是人牙子了，贩卖人口，拐卖无知孩童。
做这五种行当的人，往往大多数都道德败坏，就算是无罪也该杀了。
而如今的圣人治下，虽说并未禁止买卖人口，但却要求人口来源必须是和买。
也就是指被贩卖的奴隶本身同意，亦或者他原先的主人同意的情况。
而这些奴隶除却了大规模的对外战争以外，平时却不好找。
因此，在背地之中，便滋生了一些黑恶的人牙子。
他们往往趁着孩童无大人看管，独自在外玩耍之时便将其一把抱走。
男的卖去出力气，女的则卖入青楼挣银子，
若是不从，便打。
若被打的浑身是伤，仍然不从，便拆胳膊卸腿，让他们残疾，
随即便让这群残疾孩童上街去乞讨。
如今大唐繁盛无比，长安的百姓手上更是有些闲钱在手，
他们往往看到孩童残疾可怜，心一软，便给打赏许多铜钱。
也正因为他们的善心，长安阴暗之处，这些残疾孩童的数量便越来越多。
先前孙觉收养的那批孩童也是这般来的。
而此刻，长安最大的人贩子之一，钱三正蹲坐在一个木箱子上方。
在他的身前，则是一群身材各有残疾的孩童，此刻正面色惊恐的看着他。
他朝着手上吐了口唾沫，随即便一文一文的数了起来手上的钱财。
“诶呦，还有碎银子，小六今天是遇到富贵人家了啊。”
钱三看着手中的碎银子，顿时嘴角一翘，满意的笑道。
听着钱三的这话，那群残疾的孩童之中，一个个子略高，但却没了双腿的孩子顿时谄媚的一笑。
“三爷，这不是今天运气好嘛，这钱权当孝敬您今天喝酒的了。”
然而，小六这话刚说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小脸顿时惨白起来，捂住了嘴。
而如同他想到的一般，在听到他的话之后，钱三刚刚还嬉笑的脸上顿时冷了起来。
只见这大汉顿时自木箱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身下的小六。
他高大的身子一站起，便将小六面前的阳光遮挡的一点不剩。
“权当？小六，我他娘是不是给你脸了？这钱不是本来就是爷的吗？”
说完这话，钱三大手一挥，一把自地上薅起了小六。
小六虽说在同龄人中长得还算高大，可一与钱三这种彪形大汉，瞬间便相形见绌了，更别提钱三还曾经参加过唐军，征讨过西域。
在钱三这一抓之下，就宛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小六被这一拽，便被拎到了半空中。
他那缺失了双腿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已经想象到之后会面临什么了。
这般想着，小六恐惧的看着眼前狰狞的钱三。
一时之间，他竟身体一颤，随即下身的衣服便出现了一道痕迹。
起初钱三还没注意到，直到闻到了那股异味，这才怒骂一声。
“你娘的，竟然吓尿了，晦气！”
说罢，钱三一拳打在了小六的腹上。
力道之大，让小六的眼球一凸，口中喷出胆汁，溅到了钱三名贵的大衣上。
“咳咳三爷，三爷别打我”
话未说完，小六便感到了一阵巨力，随即他身子便被猛然的甩到了地上。
若非有人接住了他，恐怕他脑袋磕在地上，会当场身死。
小六感激的回头看去，只见那是个身材瘦弱枯骨的孩童，那孩童比他还要小了不知多少，胳膊处空荡荡的。
“谢谢谢”
此刻的钱三正皱着眉头拿手巾擦拭着身上的污渍。
可任凭他多么用力去摩擦，也只能让那抹深绿色的痕迹越扩越大，还伴随着一股让人恶心的胆臭味。
见自己新买的衣服被他弄脏，钱三顿时怒不可遏，在小六惊恐的目光之下，拿起了一旁放在墙角的短棍。
他低沉的声音如同野兽一般说道：
“他妈的，你知道这大衣老子花了多少银子买的吗？能买他妈十个你，你这废物东西，竟然敢弄脏老子的衣服！”
小六看着如同野兽一般双眼猩红的钱三，顿时咽了口唾沫，身体不自觉的打着颤。
到了现在，他还是想不懂。
为什么自己给他赚了这么多钱，仅仅是说错了一句话，便被打成这样。
甚至只是弄脏了他衣服，他便要杀了自己。
这时，小六突然想起来了。
那日试图逃跑的伙伴，
他是与自己同乡的玩伴，
他当时只差一步就逃走了，可为什么最后被抓住了呢？
好像好像是是自己啊
是自己出卖了他啊
可为什么啊，明明他付出了出卖伙伴的代价，只为了在钱三心中地位更高一些。
可如今，只是因为稍微说错了一句话，便要被他打死了吗？
不明白啊，真不明白啊。
爹娘尘子，我对不起你们
小六万念俱灰的看着朝着他袭来的棒子，一时间甚至忘却了躲闪，忘却了反抗。
尘子当时也是这么死的吗？
小六想着那日被抓回的同乡，这般想道。
“三哥，梁老大有事情找您。”
突然，屋外传来了一声呼唤。
钱三听到那门外的声音，手上的棒子顿时一停。
“谁？！”
听见梁老大的名字，钱三顿时眼神一缩，看向了屋外。
在屋外，一个身穿破破烂烂的混混正站在那里，手上拿着一锭银子。
“梁老大找您，他说，是关于前些日子那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