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君（3）
“你们知道吗，前几日临县可是发生了一件奇事。”
“本县富商之一的金家，据说有几个家丁在外面死了。”
“据说衙役赶到现场，看到尸体后将昨夜的饭都给吐出来了。”
“那可谓是，横七竖八，血肉模糊啊！”
“只不过，在那堆尸体里，唯独有一人尸首还算完整。”
“那人便是——”
酒楼中，一位说书先生正盘坐在凳子上，朝着周围聚拢过来的酒客绘声绘色的讲着最近的传闻。
当他讲到最精彩的部分之时，却突然扯着脖子，闭口不言了。
众多酒客见说书先生这副模样，被好奇心急的从兜里掏出铜板往那桌上的小碟扔去。
“快说，快说啊，真是急死我们了。”
“多谢各位爷打赏。”说书先生接过那一枚枚铜板，挨个感谢道，“那小的就继续了。”
“那人便是金家的大家丁，金家二狗。”
“曾有人说他是山匪出身，在当金家家丁之前杀人无数。”
“而那天晚上，据说就是他带着那几个家丁，砍了那为兄报仇，打伤金家少爷的王二。”
“但没想到，王二死后竟冤魂不散，化为厉鬼，向谋害了他的那几个家丁复仇。”
“那砍了他脑袋的二狗最后也被他砍了头。”
“更蹊跷的是，当天衙役去乱葬岗找王二的尸体，竟然没有找到。”
“你们说，这是不是件奇事？”
说书先生嘴角带着怪异的笑，手中拿着羽毛扇，阴恻恻的说道。
“你你别吓我啊现在这世道怎么可能有鬼呢”有酒客被吓得身子往后退去。
而就在众人因此议论纷纷之时。
“够了，谁允许你胡乱散播谣言的？”
墙角处，一魁梧大汉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了身来。
原本有酒客还不服气，皱着眉头想骂回去。
但当看到那魁梧大汉的面目之时，那酒客原本的怒气便转瞬归无。
“六，六大人您也来了啊。”
见到魁梧大汉，原本还在椅子上的说书先生顿时眉眼低垂了起来，赶忙奉承的凑到大汉身旁套着近乎。
“别来这一套，谁让你在这跟他们散播谣言的，走，跟我回衙门，老子要治你的罪。”
魁梧大汉一把拉住说书先生的胳膊，那力气之大，直接给他拽了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上。
周围的酒客见有官府的人来了，也不敢继续坐着了，紧忙离散而去。
转眼间，整个酒楼便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大大人，我没传谣言啊，那些不都是真的吗？”说书先生委屈的垂着眉，这些情报可都是他花了大价钱买通当日衙役得来的啊。
除了那王二化作厉鬼复仇，其余的，他是一点都没瞎说啊。
“哼，那就是你私自买通衙役，更是罪加一等，跟我回衙门！”魁梧大汉鼻孔外翻，嘴唇绷紧，黑脸气的泛红。
而就在那说书先生要被魁梧大汉拽走之时，一道青年的声音却从一旁传了过来。
“够了燕六，放了他吧。”
那被称作燕六的魁梧大汉听到这声音，挺拔的身子先是一颤，随后便松开了原本紧拽说书先生的手。
见那人的话语竟然如此有用，说书先生立刻感激的看向那同样坐在角落的青年。
只见那青年一身白袍，面容生的白净，五官精致而素雅。
赫然是一席翩翩君子的模样。
他左手提着一杯茶水，此时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
说书先生见到这青年的一瞬间，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人不是本县县令新招的师爷吗？
据说他原本乃是高中的举人，后遭奸人所害，沦为一落魄书生。
姓方名元，字长治。
说书先生在脑海里不断回顾有关于这位爷的事情。
可是想来想去，最后也只知道他来历神秘，曾经中过举人，如今在给县令当师爷这些了。
“谢谢这位爷，谢谢这位爷。”说书先生朝着方元不停的感谢道。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从怀中摸出两三粒金豆子。
他嘴边带着狡黠的笑意，将其递给方元。
“这是孝敬您的一点小礼物。”
方元看着他这般举动，挑了挑眉，笑着摇了摇头。
将那说书先生手中的金豆子还了回去。
“不用了，无功不受禄，燕六，我们走。”
说罢，方元便转身离开了酒楼。
而那被称作燕六的魁梧壮汉则是朝着说书先生瞪了一瞪，随后便跟在了方元身后。
说书先生远远的看着那门外的方元。
张大着嘴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待方元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
这才痴痴的说道：
“这位公子可真是”
“大人，这群衙役真不是个东西，为了些许钱财竟然能出卖官府的情报！”
走在大街上，跟在方元身后的燕六仍旧义愤填膺的骂着。
听到燕六的骂声，方元不作回应，只是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之景。
待燕六骂的口干舌燥，终于不再继续骂下去了，方元这才迟迟开口道：
“燕六，这里不比长安，有御查百官的监察使。”
“这些衙役的俸禄也支撑不了他们日日勾栏听曲，若不做些额外的差事，你叫他们如何快活呢？”
方元嘴角带着笑意，对着这个心思单纯的魁梧大汉说道。
“可是”听到方元的话，燕六有些犹豫。
“更何况，县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又何必去深究呢？”
“我们只不过是个过客罢了。”
在方圆字字扎心的话语中，燕六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吧，听大人您的。”
“只不过大人，我们现在要去哪啊？”
燕六看着在前方带着路的方元，话语中带着不解。
这位爷整天神神秘秘的，连他这个随从都分不清他到底想做什么事情。
“金府啊，你不也对金家家丁的命案很感兴趣吗？”
方元走到道边的摊子前，随手挑拣着小摊上的货物。
“可是县令不是说这个案子已经结了吗？那金家家丁几人皆是遇到了大虫而死。”
“况且那金家家主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
听到燕六犹犹豫豫的话语，方元侧目看了他一眼。
“你信吗？”
没等燕六再说什么，方元便已经挑好了商品。
只见他拿起个做工精致的虎头面具，挡在那张俊俏的脸上试了试。
“嗯，大小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