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红楼梦》是怎样体现重阳节的？

    重阳节，又称\"老人节\"，在《红楼梦》中，写得可谓别开生面，贾府既有低调奢华的开螃蟹宴饮桂花酒过节，又有踏秋、品糕、赏菊等等重要的重阳习俗呈现。

    还将重阳节期间大观园成立海棠诗社、写菊花诗，感恩的刘姥姥感二进大观园，好色的贾赦向贾母讨要丫环鸳鸯作妾等等场景写得精彩纷呈。

    那，我们不妨在庚子年重阳节到来之际，一道赏析赏析名着《红楼梦》是怎样体现重阳节的？

    一、品糕的讲究

    重阳登高众所周知，故书中省去，主要写了古时重阳品糕的习俗。

    书中在37回，通过贾宝玉安排丫环袭人让宋嬷嬷给史湘云送粟糕，道出贾府对重阳\"品糕\"的讲究：

    宋嬷嬷给史湘云送去两个小梅丝盒子，一个装的是鲜果，另一个装的是一碟子桂花糖蒸新粟粉糕。

    这粟糕，便是古代贵族之家在重阳节期间既应景、又讲究的一道美食小吃。清代才子袁枚在《随园食单》里还专门记载了粟糕的做法：

    煮粟极烂，以纯糯粉加糖为糕蒸之，上加瓜、仁、松。

    可见，古时重阳品糕很精致，特别适合养在深闺的女儿们专尝。

    二、诗意盎然的赏菊

    赏桂花、赏海棠、赏菊花，也是重阳节最重要的习俗之一。《红楼梦》特别诗意盎然地描写了成立海棠诗社、写海棠诗等场景。

    书中先是在37回，在重阳期间，通过贾家远房子弟贾芸送给贾宝玉两盆白海棠，由此转出贾探春提议在大观园成立了\"海棠诗社\"，得到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的支持响应。

    于是，大观园迅速结社，迅速开展了重阳赏菊写诗活动。书中写得是热情洋溢，大显红楼女儿的诗情画意。

    12首七言菊诗写得可谓是行云流水，用意深远。

    曹公先以薛宝钗所写的《忆菊》、《画菊》开题，接着是贾宝玉的《访菊》、《种菊》，林黛玉的《咏菊》、《问菊》、《菊梦》，史湘云的《对菊》、《供菊》、《菊影》，最后是贾探春的《簪菊》、《残菊》，以《残菊》收题。

    这12首菊花诗，隐隐的象征\"金陵十二钗\"，以《残菊》为结，弦外之声，预示着她们薄命而又悲凉的人生命运。

    不过，海棠诗社成员在重阳节期间作海棠诗，也体现出红楼女儿的才情，这是她们最美好的青春岁月，最快乐的幸福时光。

    故曹公不吝笔墨，大书特书了这12首菊花诗，还安排李纨作点评，认为\"潇湘妃子\"林黛玉所写的3首菊花诗构思新颖、句子巧妙、很有韵味，写得最好，取为前三，尤以《咏菊》夺魁：

    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

    毫端蕴秀临霜写，白齿噙香对月吟。

    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一从陶令评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另外，将贾探春以\"蕉下客\"为笔名所写的《簪菊》展示出来，借以道出古时重阳又一习俗：头戴菊花，称为\"簪菊\"。

    三、螃蟹宴的奢华与内涵

    为庆贺\"海棠诗社\"结社，史湘云提议由她作东，请贾母等一大家人过重阳节，由致导出贾府在重阳节开螃蟹宴、饮桂花酒这一热闹而又诗意的快乐氛围。

    因薛宝钗考虑到史湘云经济困难，便安排了她的哥哥薛蟠抓来几蒌又大又肥的螃蟹来，承办了这席低调奢华又有内涵的螃蟹宴。

    虽说这螃蟹价格不菲，但于皇商薛家而言，不过是一碟小菜。没费什么劲，薛蟠就把需要的螃蟹送上贾府。

    于是，贾府便在重阳节热闹地开螃蟹宴，饮桂花酒。意犹未尽之下，红楼女儿又作菊花诗，林黛玉在该环节夺冠。

    贾宝玉不甘心在作菊花诗里落了差评，不服气地提议作螃蟹诗。他所写的\"螃蟹\"诗把吃螃蟹的\"爽\"真切地表达出来，还借用美食家苏东坡对螃蟹的喜爱，道出重阳节，也是\"吃货节\"，是老老少少都喜欢过的佳节。

    为勉励贾宝玉的雅趣，林黛玉附和着也写下她的螃蟹诗《螃蟹咏》，重点突出吃螃蟹之美。她写完后笑着说没有宝玉写得好，就烧掉了。

    意在竞争的薛宝钗也写了一首讽喻诗《螃蟹咏》，由此在这一环节中迎得桂冠：

    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酒未涤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

    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

    可见，贾府在重阳节开螃蟹宴，饮桂花酒，作螃蟹诗，主要快乐地道出了过节的热闹与诗意，给人满满的愉悦之感。

    四、刘姥姥二进荣国府与贾赦讨妾

    不过，《红楼梦》里的重阳节并不单一。

    别有深意的是，曹公还用了39、40两个章回详写了贾母带领一大家人重阳踏秋的场景，隆重再现了重阳\"敬老\"的氛围。

    又在46回\"尴尬人难免尴尬事，鸳鸯女拒绝鸳鸯偶\"，特意提写贾赦专挑在重阳节向贾母讨要她身边的丫环鸳鸯为妾，引得贾母大怒的情节。

    这两个场景，其实就是鲜明对比。

    底层人物刘姥姥因感恩，便挑了自家种的新鲜菜蔬在重阳节\"二进荣国府\"，在贾母的认可下，又是邀她参与家宴行令，又是一道坐船踏秋，从而拉开贾府过重阳佳节热闹而又宏大的气派。

    意在表明，重阳敬老这是传统美德，需代代传承。

    可大儿子贾赦却在重阳节期间，让邢夫人请示贾母，要讨母亲身边最得力贴心的首席大丫环鸳鸯为妾，贾母很不高兴，便大骂了邢夫人，还对贾赦动了怒……

    可见，德高望重的贾母在快乐的重阳节，其实添了堵，过得并不完全快乐。

    这正是《红楼梦》要体现的重阳节深意之所在，既点而不明、含而不露地浓缩了重阳习俗，展示了红楼女儿的才情、喻示其悲剧性命运，又将传承敬老爱老这一优良传统的寓意深刻地表达出来，还通过贾赦重阳不孝透出贾府的不谐，从而昭示当下的贾府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没落前兆。

    是为叹，遂与记之。谨祝天下所有老人：重阳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