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跳梁小丑

    运动会第二天，也是高三学长学姐拍毕业照的日子。

    那天早上天很蓝，云很白，风也温柔。

    其实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你就是觉得特别。

    隔壁桌一向带着黑框眼镜的女生忽然换上了隐形眼镜，露出一双小鹿似的圆溜溜的眼睛。

    后排经常捉弄你的男生忽然变得特别温柔，扭扭捏捏送给你一大包最爱的草莓味水果糖。

    一向严肃的班主任忽然变得十分佛系，听到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的那句，“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不知从何时起，再也没有出现。

    学校北边孔子雕像旁边的许愿树上，挂满了红色卡片，风吹过时，卡片相互碰撞，像在交换着彼此的秘密。

    很少坐人的草地上，多了许多迪士尼在逃公主。

    所有人都盛装出席，为青春，为遇见。

    操场这边，他们内敛的告别。

    而操场的那边，拔河比赛的欢呼声隔老远都能听见。

    让人恍惚，好像回到了从前。

    ……

    那天晚上，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为高三学子献上 了许多节目，祝高考旗开得胜，祝不负遇见，祝不忘初心。

    而万众期待的少年，献上了一首《蜂鸟》。

    “传说人类在远早

    住在黑暗的地下之遥

    派出娇小的蜂鸟

    找到通往光明的隧道”

    高一高二可能并没有什么感觉，但高三，许多女生瞬间热泪盈眶，男生也悄悄红了眼。

    不知是谁先站起来，慢慢的，所有高三都起来了，吼的撕心裂肺，

    “寻找太阳的梦

    自不量力说

    自己也变成太阳的念头

    有时候寂寞

    几乎扛不动

    咽在喉咙里无人诉说

    ……”

    场面震撼，高二也有些人红了眼眶，小声跟着唱。

    高一懵懵懂懂，有些甚至在暗暗发笑，自己以后肯定不会这么傻……

    有人唱着自己，有人想着未来，唯有许思澄，目光不移，始终盯着台上的少年。

    他没看台下，而她，始终望着台上。

    许思澄可以在led屏幕上清晰的看到张霁的脸，她和他之间，似乎是很近的距离，触手可及。可许思澄知道，她若要站到少年面前，需要横跨两个观众席和一块t台，才只能堪堪向少年伸出一只手。

    要么少年跳下舞台，要么握住她的手，把她拉上去。

    但许思澄知道，他不会。

    张霁才不会。

    他只会笑得温柔，不管她怎么耍泼，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哄小孩似的，告诉她，“澄澄，别闹。”

    在他面前，她永远像个跳梁小丑。

    “我想要成为自己

    也成为你的光”

    这首歌接近尾声，台上的少年唱着“成为你的光”，明明知道下面某个角落，有个女孩在默默注视着他，渴望他的回眸，哪怕一秒。

    可他始终没有。

    许思澄笑了，笑得眼泪都快流下来。

    他还真是，一丝光晕都不肯泄露给她啊。

    她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那些隐秘的，邪恶的心思，忽然都没了。

    她忽然就失去了不顾一切的勇气。

    父亲的耳提面命，母亲的委屈隐忍，叔父一家的虎视眈眈。

    她认命了，不想挣扎。

    泥潭里不见天日的老鼠，放过了光风霁月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