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盛京第十三高级中学师生守则（二十）
王娇娇眯着眼睛念了出来。
各位老师，同学们请注意：
学校即将迎来一个大型节日，为给校园增添节日气氛，现对观才洞进行临时整改。
整改结束后，我们将会在洞内挂满红灯笼……
让我们共同迎接佳节的到来！
没有要求，也没有半点禁忌，好像就是道简单的通知，王娇娇迅速抓住重点：“节日？最近根本没有什么要紧日子。”
校庆早就过去了。
李婉抿了抿唇，顺着她的分析点头：“所以是浓雾的节日。”
对他们而言就是灾难。
话音刚落，告示牌边缘处就渗出淡淡的红色微光，能隐约看出背后一人大小的……洞。
猴子悄悄戳了吴城下：“观才洞真成洞了，天知道里面有啥，别进去吧。”
他也学谢岁岁，捡起石头扔了进去。
有回音。
不过落地声是在十分钟之后，而且带着带着空旷的回音，众人脸色更难看了。
老王更是直接给出了数字：“这洞底怕是有几千米深。”
就这，还没考虑加速之类的问题，是减之又减之后的结果。
洞口通向的真的是人间吗？
吴城下意识看向谢岁岁。
“浓雾特意把咱们逼过来，还会允许我们后退吗。”谢岁岁提醒他们回头。
身后的通道已经闭合，虚无从上到下，没有半点缝隙。
谢岁岁缓缓吐出口气，现在很危险，但谈不上绝望，她一路过来就在猜测最后的目的地。
与其说是被迫，不如说是将计就计。
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坚定道：“我们不能完全照着黑雾的想法来，先进去一半人。”
这些人里，就她和李婉，吴城的身手最好，至少得有一个留在外面。
吴城直接毛遂自荐：“还是分组来吧，我们守外面。”
好歹是配合过的，互相间更信得过。
谢岁岁用绳子在腰上绕了几圈，扯了扯，确定结实后，才扔了个手电给吴城：“记住暗号，只要对不上，不管听到什么都别放开绳子。”
“万一有其他东西顺着出来，用手电分辨。”
威逼的话谢岁岁没说，她相信吴城不蠢，就目前来看，能从学校逃出去的线索就在里面。
在外面掩护再危险，也比不上亲自进去。
但凡还剩下一点点生机，吴城都不会倒戈。
吴城飞快点头：“好运。”
告示牌边缘处看着很窄，真走起来倒是不困难，里面的确是个洞。
刚进来就狠狠哆嗦了下，外面还是穿单衣的季节，里面的温度却跟冬天差不多。
有光，但不多。
墙壁很毛躁，不知道从哪儿渗进来的水，慢慢滚落，滴答滴答！
放里看去，黑乎乎一团。
谢岁岁摘了王娇娇的头绳，把上面的珠子扯下来，放了一颗在地上。
没半点停顿就咕噜噜滚远了。
李婉诧异：“洞口是倾斜向下的。”
难怪深处有光线却看不到头，她抬脚搓了搓，视线和触感都是平的。
这种情况除非是倾斜角度很小，但就地面的坑洼磨擦，真坡度低的话，珠子不会滚的飞快。
她第一次产生不安感，眼睛看到的，真实感知的，脑袋里分析的……
到底哪种才是正确的？
甚至，李婉都有点说不清她们到底在什么地方，现在又是什么时候了。
就好像有人往脑袋里硬塞了太多东西，迷糊了。
王娇娇脚趾抠地，生怕一个不小心摔下去。
谢岁岁换上自动贩售机里的手电筒，按亮，眼前的景色顿时变了。
墙壁和地面的材质没变，只是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句差了五十年以上。
地面呈45度角向下，手电往里晃了晃，光线却被吞噬了。
谢岁岁不敢浪费，又切换了回来，凭借记忆往下走：“还记得刚才吴城说的吗？”
王娇娇一怔，跟着猛点头。
她们当时都迈进洞口了，吴城突然大喊了句：“不要相信体感时间！不要相信钟楼时间！不要相信＊＊＊！所有时间都是错误！”
这提示跟谢岁岁之前得到的纸条谜之相似，王娇娇气的咒骂。
他们还是隐瞒了线索，亏她们把重要的都分享了，连手电筒和匕首都给出去两个。
那可都是钱买来的，还很贵！
不过进都进来了，又不能为了这点事出去，难道她听的不仔细。
吴城还说了别的？跟现在的境况有关？
谢岁岁边走边说：“你们想想浓雾产生之后出现的规则，有的是以钟楼钟声为准，有的是以体感时间为准，还有的就是单纯的电子计时……”
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一开始她也以为这是［鬼］杀人的条件，现在倒是有了不同想法。
“浓雾一步步让我们失去对时间的掌控，一旦没有了时间，时间本身也就不存在了。”
这话说起来很绕，李婉想了想，才后知后觉的睁大眼睛：“所以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黑雾想要展示的。”
不管是57年前的李东，韩跃，还是考场外的其他班级同学。
不是哪种方式错了。
而是在浓雾之中，时间本身就是错的。
谢岁岁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首要的就是丢弃时间的概念。”
她们现在反应过来太晚了，根本争不过黑雾。
唯一的机会就是另外开辟个战场：“重塑信念。”
王娇娇脑子彻底不够用了，只能被动吸收。
谢岁岁力争说的简练：“就是除了我们三个，其他的都不存在，黑雾不会做无用功，地底肯定有最后的真相。”
同时也是唯一的生路。
这下王娇娇和李婉都听懂了。
三人脚步更快，洞底的光线不知道是用什么控制的，总是保持在相同的距离。
她们走多少，可见度就推进多少。
走到后背出汗，前方的空间骤然扩大，视线所及的是个看不到边际的深坑。
上百根粗细不均的树枝伸展上来，根系看不到，树枝上挂着圆乎乎的东西。
谢岁岁再次切换手电。
这下看的清楚了，那些人头大小的圆球里，是模糊的人影。
每一个都不相同，闭着眼睛，跟睡在母体中差不多。
越往远处去的圆球，眉眼越清楚。
手电光扫到最近处角落里的一个，停住了。
谢岁岁不敢置信道：“罗小刀？”
他怎么会被挂在树上？那其他圆球……
光线顺势在周围扫视，果然，挂的近的几个都是夜里一起巡逻的安保队员。
王娇娇指着圆球下的暗处，惊呼道：“是红泥，还有好多尸体。”
皮都被剥了，血呼呼挤在一起，挨着地面的一侧化成了血水。
被细小的树枝穿透，往深处扒拉。
罗小刀被光线晃的眼皮抽搐，脑袋一阵迷茫。
坑对面的女孩有点眼熟，不久前还出现在他梦里，那现在是醒了还是又一个梦？
他觉得很冷，还有点疼。
下意识想动，努力了半天也没找到胳膊腿，甚至记不清自己叫什么，什么身份。
罗小刀觉得他活了很久，也睡了很久，期间不断的做梦。
醒来前最后一个梦，就是跟一群人一起巡逻，他们听到呼救声，本来是决定逃跑的。
腿脚却不听使唤，径自往洞口走。
意识开始模糊，直到听见狗叫，才短暂的清醒过来，刚好看见有树枝缠住谢岁岁，要把她往洞里卷。
罗小刀半点没犹豫，拽着人甩了出去，自己倒是掉的更彻底。
他没敢眨眼，一直看着狼犬把谢岁岁拱出去，又悍然转身，冲着里面狂吠。
他当时是疑惑的。
为什么非要救那个女孩，要知道他是有机会逃命的。
罗小刀想了很久，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杀死，尸体被钉在地上，变成一滩烂肉。
然后其他人也都被拽进来了。
还有不知道从哪儿掉下来的陌生人，他们哭着，挣扎着，很吵。
罗小刀能想起来的东西更少了，眼前只剩下几个零星的画面。
黑雾尽头，有人一步跨了出去。
那脸，是谢岁岁！
于是罗小刀懂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杀死了，而是死了很多很多回。
他曾经是不相信灾难的。
直到现实跟梦境高度重合，他才不得不重视，他不断的寻找线索，也在不断的遗忘。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黑雾有破绽。
谢岁岁成功了！
罗小刀怀疑这个洞就是针对谢岁岁的杀招，她死了，十三中就会彻底消失。
这是一个不规则的环，出去都不是尽头，就跟套娃差不多，黑雾在利用十三中的人，吞噬十三中本身。
做梦！
罗小刀猛的张开眼睛，嘴角冷笑。
闭环没有破绽？错！它其实处处都是漏洞，只要撕开一个口子，十三中就不再是孤岛。
屏气狠狠荡过去，撞向另一个球，咚的一声同时落地。
罗小刀吼了两声，没动静。
索性滚向那堆腐肉，那里有没被完全消化的同伴，都是黑雾积攒的养分。
他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只能想着破坏。
只要是黑雾想要的东西，阻拦就对了。
王娇娇紧攥着匕首，被眼前的一幕弄懵了：“这球是敌是友？”
她绝不承认自己蠢，是，听谢岁岁喊的名字，这圆球还是个熟人。
可也改变不了他已经死了，被黑雾重新生出来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