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开始割肉了
从那以后，季绾卿就不再去厅上吃饭了。
她就守着因为没了母亲，突然就变空旷寂寥的院子，好些时间都是坐在院里那个母亲为她做的秋千椅上。
往日都是陆婉婉抱着她，在隔着透过树叶变得细细碎碎，但是仍旧温暖舒服的阳光下睡得香甜，梦里只有美好的事情，没有丝毫的阴霾。
因着徐妈妈经常跟着陆婉婉一起准备为季绾卿做的吃食，便会了很多只有陆婉婉才会做的东西，即使做出来的东西有一大半都不怎么像母亲所做的，可也是带着属于阿娘的些许暖意。
估计徐妈妈和香叶就是那个时候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吧。
季绾卿从记忆里回过神，这两次她来前厅这里都不再会有什么不好的创伤了，毕竟她上一世死的时候，来接她的人可是她最想念的阿娘，她的阿娘变得比之前轻松一些，仿佛身上的桎梏被打开了。
可是看到季绾卿的第一眼，还是忍不住哭的停不下来。
季绾卿看到陆婉婉，先是不敢相信，又变得满脸惊喜与开心，最后犹如她小时候还是孩子时的模样扑到陆婉婉的怀里，哭的声嘶力竭，想要把自己所有受到的委屈都哭出来。
母亲告诉她的事情，让她变得悲愤，也让她变得强大。
此刻厅上的人，神情还是各有各的样子。
有恼怒，有不甘，有遗憾，有嫉恨。
没有一个人，是看到她平安无事站在开心放松的。
季绾卿并不在意，毕竟这件事在六年前她八岁的时候已经知道并且看清了。
一时之间，只有碗筷偶尔轻碰到发出的细微声音，静的吓人，空气好像都凝滞了。
季绾卿将口中的鱼肉咽下。
抬头看向季元生。
“父亲，昨日的事情，您听说了吗？”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季绾卿又发生了一次，不管是不是被人陷害了，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都是不好开口的，有些脸皮薄的，怕是现在身体都已经凉了。
这是个丑事，更加不是该季绾卿主动提起来的事，因此她一开口，厅上的表情变得更加丰富了。
二小姐季时叶，眉毛微动，夹起一片肉放在自己的碗碟里，做完这些，才抬头一脸担忧的看向季绾卿。
三小姐季菁玉因为母亲柳姨娘刚刚被打，所以稍微收敛了一些，但也嘲笑的轻嗤一声，里面的鄙夷与嘲弄根本没有想过藏。
四小姐季怜青则睁着一双单纯无辜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然后轻声开口：“五妹妹，你怎么又做这样的事情啊，这于女儿家的名节得造成多大的伤损啊！”
只是她才开口说完，就看到季绾卿脸还是朝向季元生的，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霎时间肚子里的火就窜到了嗓子眼，立刻就要喷出来，“你……”
她未说完的话被季元生一道堪称‘和善’的眼神给止住了。
“昨日我事多繁杂，到了夜里才知道卿卿你出事了，但那个时候宫里已经到了门禁的时间，落了锁，为父也进不去，所以这不是找了玉柔守在门口等你回来吗？”
季元生话说的轻巧，什么都说的好像没有不对，可是一看全部都是漏洞。
什么事多繁忙，这件事闹得不小，京中人尽皆知，季元生走到哪里，怕是都有人说一嘴，只要是长了耳朵的都能听到，进而知道这件事。
季绾卿并没有拆穿季元生的意思，又一次开口询问：“那这件事，父亲怎么看呢？”
“这。”季元生放下手里的筷子，以一种过来人慈父的语气开口：“卿卿下次还是不要太过娇惯下人了，对她们好，体贴理解都没有问题，但是若把她们宠的无法无天的，结果你看到了，不但没有好好的照顾你，还对你起了异心，这是多可怕的事情啊！”
一段又体贴又总结，但是又没有让厅上伺候的人不开心的话，在季元生的嘴里，脱口而出，圆滑世故在他身上此刻可以窥见一角。
季绾卿本来平和的心态都被逗笑了，她这个父亲真的滑不溜手的。
她一笑，厅上氛围好像都轻松一些。
“父亲的话，女儿都记住了，也会牢记这个教训，不会再随便让什么阿猫阿狗的都爬到我的头上，作威作福，吸血吃肉的。”
“那父亲跟姨娘姐姐们先吃饭，女儿就先走了。”季绾卿说完这句话起身，并未对季元生行礼，而是走到门口处，仿佛想到什么一样。
又转身对着厅上的一大家子人开口：“之前是卿卿太小了，所以好多东西都得劳烦父亲和姨娘帮我打理，现在倒是不敢再劳烦了，长公主殿下心疼我在季府孤苦无依，您看，这不是派来三位姐姐来帮帮我这个糊涂不清的人吗？”
月莹桃红翠玉一字排开，被季绾卿介绍给现在厅上彻底变了脸色的众人。
月莹桃红和翠玉三人装做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的样子，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冲着在座的人微微褔身行礼，也没有在乎没人给出本来该给的反应，继而跟在季绾卿的身后往外面走去。
季绾卿刚一出门，就被早就候在廊下的双环拉着。
她不愧是立志要做季绾卿手下最好用的人，即使脸上满是泪水，也没有大喊大叫，只是用一种失而复得看宝物的眼神看向季绾卿，写满了放心与惊喜。
季绾卿看着她红肿的双眼，以及眼睛下面的青紫，很明显是昨天晚上一直没睡，并且还因为担心哭了好久的缘故。
因此拉着双环的手，带着月莹桃红翠玉三个人往自己的飞雪阁走去。
季元生看着季绾卿消失的身影，满脸苍白，他虽然没有侵占季绾卿母亲陆婉婉嫁妆的意思，那是因为他觉得既然陆婉婉哭着喊着要嫁给他的。
虽然后面陆国公府跟这个女儿断了关系，导致他并不能受到岳父大人的提携，但正是因为断了这层关系，陆婉婉就是孤身一人了。
有道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父亲与夫君的身份季元生在季绾卿与陆婉婉占全了。
动用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天经地义的。
所以季元生觉得自己的肉被割了。
陈姨娘一开始管家的时候，陆婉婉的嫁妆在她手里待过几年，她自然是要打理的，那真的是流水一样的银子哗啦啦的流进她的荷包。
这笔嫁妆钱太大了，没有谁会不动心，现在掌管的柳姨娘更是嘴唇都在颤抖。
她要比陈姨娘会做生意，更会管家，陆婉婉嫁妆单子上面那些田产铺面子在她手上已经翻了好几番了。
虽然她在这个过程里也已经占尽了她所能占的便宜，但是如果这个被拿走了，以后她手里就是固定的钱了，花一些就少一些，不像现在这般是活水一般源源不断流进来的。
她何止是割肉啊，简直是连自己的心都被人割了。
回到飞雪阁后，季绾卿就坐在软榻上。
双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激动的满眼放光，神采奕奕，根本看不出来一夜没睡的困顿模样。
她先是找到季府的地图给了翠玉，让其中一个小丫鬟带着她去熟悉季府的构造。
嫁妆单子早就被徐妈妈偷偷的给了柳姨娘，但是不妨事。
一般嫁女，嫁妆单子都会备三份，一份留在娘家，一份新娘子自己带到夫家，还有一份是要留给官府存档，方便以后做文书证明的，以便因为财产的事情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月莹办事麻利，直接带着桃红去了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