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发泄
月亮还挂在树梢，罗生就带着尧清澜一家三口行走在林荫小道上。
走到县城，天刚好亮。
拿着盖章的户籍文书出县衙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好照在几人脸上。
他们也算是正式在这个地方站住了脚。
县令是新上任的，为人清廉，正直，除了必须的税银，多余的他一点没收。
一家三口因着没有田地的缘故，收了三两银子。
尧清澜路过一个点心铺子，想着给阿璃带点零嘴回去。
里边只有两三种糕点，她每种买了十来块，就花了一两银子。
除了盐特贵以外，糖也是个稀罕玩意。
赶了一早上的路，正在馄饨摊子上吃馄饨，一个面色和善的小伙上前来打招呼。
“几位在这吃早饭呀？还记得我么？”
尧建邺扒了一个馄饨在嘴里，“不记得，我们没银子请你吃早饭！”
小伙子面色僵了一瞬，随即开口，“我是昨天当铺那小伙计！”
“噢，是你呀！我们把银子全花完了，还是没银子请你吃馄饨！”
他气结，脸色变了又变，想起昨天老板给的一两银子分成，他强压下难堪，继续开口。
“大哥，我用了早膳的！就是你昨天的那种亮闪闪的玩意还有么？”
“没了，就那一条项链。”
“那打扰了。”他失望离开。
等小伙子走远，罗生才开口，“你们怎么去当东西了？”
尧清澜捂着背包，若有所思。
白婉霜的演绎技能说上线就上线，她放下筷子，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
“本来是有些银钱在身上的，它随着户籍一起不知道丢哪了！”
说着说着，就想起那没来得及兑的一个亿彩票，眼泪就真的止不住往下掉。
“弟妹莫哭，丢了就丢了吧，人没事就好！”
他这样一安慰，她感觉更不好了，一个亿啊！不是一块钱，哪能说丢就丢？
尧建邺把最后一个馄饨扒进嘴里，将她揽过来，“不哭啊，以后相公挣银子给你用！”
她精准的找到他的软肉，悄无声息的在他腰间拧了一下。
“嘶！”
“建业兄弟，你怎么了？”
他若无其事的揉了揉被拧的地方，“没事，就被毒蚊子叮了一下。”
罗生疑惑喃喃，“这才刚立春没多久，怎么就有毒蚊子了？”
这罗生是个实诚的，一点也没去考虑得多大的蚊子，才能将他咬到。
回程的路上不用着急赶路，一边闲聊，一边往家走。
“罗叔，你家靠山的小溪旁那片灌木丛，是谁家的？”
“那片啊！太贫瘠了，种地不出粮食，都不愿意要，现在是村长家的。”
他不认为尧清澜能做主，偏头看向尧建邺，“建邺老弟，你真打算买那个地方建房子？”
“老婆孩子都喜欢那个地方，依山傍水，清净！”
“那回去我给你问一下。”
刚到村口，一抹浅绿色的小身影飞奔而来，扑进尧清澜怀里。
“澜姐姐，我还以为你们悄悄走了！”
尧清澜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轻声安抚，“哪能呢！我现在也是这罗家坝的一员了！”
“真的么？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做邻居了？”
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回竹屋的路途上，阿璃吃着香甜的桂花糕又碰又跳，逢人就说是她姐姐买给她的。
竹屋院门外一个矮小微胖的小老太太在踱步转悠，时不时望向小路。
本与尧建邺正在谈笑间，当他看到小老太太时，脸立马拉了下来。
“罗生，你爹病了，给点银子你爹要去瞧病。”
“这个月初，我就将银子给你了，他病了你就去找大哥和三弟。”
“三两银子够什么？你爹不得吃点好的呀？”
罗生不悦皱眉，“我应给的已经给了，我还有阿璃要养，再多的我没有！”
“一个丫头片子，吃穿那么好作甚？见了长辈也不喊！有娘生没娘……”
“滚！你别再逼我！”
阿璃吓得瑟缩在尧清澜怀里，手中的桂花糕掉地上粘上了泥。
“罗生！老娘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你个被雷劈的玩意，喊我滚！”
“当初分家的时候就说清楚了！咱井水不犯河水，每月该给的银钱，我都按时给了！多的没有！”
小老太太看白婉霜和尧清澜在轻声安抚阿璃，又想起村子里传出来的风言风语。
她照着母女俩就扑了上去，“你个狐狸精！哐着他不给我银子！”
尧建邺下意识挡在母女俩面前，还没等她近身，罗生一把拽住她的后领子。
“够了！他们只是我的客人！从今以后再来闹腾，休想再从我手里拿走一文银子！”
她将目光看向阿璃，阿璃红着眼睛愤恨的看着她，“果然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跟她那贱胚子的娘…”
“再说一字晚娘的不是！我们就彻底断绝关系！以后一个子也别想拿！”
出口的话梗在小老太太的脖颈，不上不下，呛得她连连咳嗽。
罗生歉意的看向尧建邺，“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了，咱进屋吧！”
母女俩将阿璃夹在中间护着，越过罗母率先进院。
他进院一声不吭，钻进厨房忙活，很快三菜一汤就摆在了桌子上。
端着饭碗，屋子里出奇的安静，他突然开口。
“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同样是亲生的，大哥和三弟就特别受爹娘的爱护。”
他眼眶微红，“每次无论我做得多好，总是被责备的那个！”
他们静静的听他诉说，知道他需要发泄。
“我的晚娘啊，她那么温柔善良，都被他们磋磨走了。”
“我得知消息赶回来，阿璃又黑又瘦又小，抱着一撮柴，怯生生的看着我。”
视线看向自己无语凝噎的女儿，心疼的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勾起嘴角。
“还好，还好我回来的早！阿璃已经瘦得一身皮包骨了，若再晚点，晚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可能也没了！”
尧建邺拍了拍他的肩膀，倒了一杯酒递过去，“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更好！”
他猛灌了一口烈酒，“是呀，都过去了，我的囡囡被我养得很好！”
罗生喝醉了，晕晕乎乎的趴在桌子上说着胡话，阿璃也抽抽噎噎的睡着了。
尧建邺将罗生扶到床上，阿璃也被白婉霜抱进房间。
将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收拾完，天色还很早，几人商量着带着酒肉出了门。